“這他娘的就是他楊癲瘋說的窮得掉腚的登州府?”
李善長帶著一大群侍郎、少卿們圍著眼前這個小小的村子轉了整整一圈,最後還是忍不住直接開罵:“他楊癲瘋這是要拿老夫當傻子耍著玩兒?還是覺得老夫就是個眼盲心瞎的老糊塗?”
好家夥。
一條約摸一尺多深,一尺多寬的小水渠,將一排排不大但是很整齊的一進青磚青瓦小院兒給串聯在一起,水渠和院牆之間的空地上還栽著一趟趟的柳樹。
辛棄疾在《清平樂·村居》裡寫:茅簷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裡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媼。
眼前這個村子可倒好,茅簷沒看著,直接就是一進青磚瓦房,醉裡吳音沒聽到,一座小院門外,幾個婦人講的葷段子卻聽得一清二楚。
關鍵是這他娘的就是一個村子,而且是離萊陽縣城比較遠的一個小村子。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個村子,隻聽他楊癲瘋的描述,那這裡分明就是一個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
對,整個登州府所有的村莊全都是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因為登州府“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所以登州府的老百姓全都窮得掉腚,朝廷要是不免了登州府百姓的民賦,史書上都得留下“橫征暴斂”的罵名。
李善長直接激情開罵,跟在李善長旁邊不遠處的戶部左侍郎錢存則是整個人都愣住了。
錢存現在深深的懷疑,朱皇帝是不是招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又或者是他楊癲瘋會什麼妖法?
要不然的話,他朱皇帝為什麼要蠲免登州府的民賦,而且還一免就是三年?
哦,不對,不是三年。
是洪武三年的時候先免了一次三年的,今年開春的時候又繼續免了三年的,三年之後又三年,兩次加一塊兒就是足足六年!
錢存不自覺的伸手捂住了胸口。
那他娘的都是國庫的錢!
尤其是跟著李善長來到村子北頭,親眼看到一座掛著“預備倉”牌子的小院之後,錢存更是心痛到滴血!
他娘的楊癲瘋啊!
眼前這個村子滿打滿算可能也就百來戶人家,結果就是這麼個屁大點兒的村子,村東頭有一座常平倉,村西頭有一座義倉,四麵竟然還各有一座預備倉!
你楊癲瘋是不是對常平倉這三個字有什麼誤解?
還是說,你對預備倉這三個字的理解還不到位?
首先,常平倉是縣一級的倉庫,不是村一級該有的東西。
其次,預備倉是鄉一級的倉庫,也不是村一級該有的東西!
你能不能給本官解釋解釋,你究竟是怎麼好意思說“登州百姓無三月存糧”這句話的?
如果說你登州府所有的村莊,都跟眼前這個小村子一樣有六座糧倉,而且糧倉裡也確實裝滿了糧食,那你們登州府就算是三年不產一粒糧,應該也餓不死你們登州府的叫花子!
錢存被氣到想要罵人,李善長卻已經不想再繼續往下看,而是直接邁步往一座敞著門的小院子走去。
伸手在門上敲了兩下,李善長又高聲喊道:“可有主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