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覺得自己看不懂名為農場主任,實則是寧陽響馬的各種馬叉蟲操作。
李善長則是隱隱約約猜到一點兒。
“你就偷著樂吧。”
“他們這是打算照搬寧陽縣的起家之路。”
“哭窮,賣慘,薅朝廷的羊毛,然後再搞出各種亂七八糟的工坊。”
說到這兒,李善長又滿是憐憫的看了胡惟庸一眼。
“讓人去跟各個州縣的官老爺們打聲招呼。”
“就說讓他們放開手腳去折騰,反正他們在遼東最多也就是待上個三五年。”
“政績都是官老爺的。”
“彆因為一時之短長,而去跟他們計較。”
按照常理來說,一個縣裡最大的是知縣老爺。
但是有了農場之後,這些農場主任會把知縣老爺當回事兒嗎?
那三百個進士出身的農場主任可能還好一些,畢竟他們以後還要在官場上廝混。
而那三百個二代勳貴可就不好說了。
就比如說常茂。
身為京城裡出了名的紈絝,能鎮得住茂太爺的人都屈指可數。
最關鍵的是,農場這玩意兒本身就不歸地方官府管轄。
這樣兒一來,還能指望他茂太爺給當地的知縣老爺麵子?
或者說得再直白一些,那就是農場和地方官府之間的矛盾肯定少不了。
而胡惟庸身為遼東布政使,以後也少不得要替那些農場主任去擦屁股。
李善長越想越是頭疼。
胡惟庸卻試探著問道:“他們……能在遼東待上三五年?”
李善長嗯了一聲,將目光投向楊少峰所住的院子。
“這些人雖然都是從寧陽縣薅來的,但是這些人卻又不是寧陽縣的人。”
“他們在遼東待三年也好,待五年也罷,其實都跟寧陽縣沒什麼關係。”
“而且咱們那位駙馬爺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開發遼東,應該不會再緊盯著這六百個農場主任不放。”
隨著李善長的話音落下,胡惟庸差點兒笑尿。
楊癲瘋不再惦記這六百個農場主任?
那我胡某人得想辦法找上位哭窮賣慘。
三百個二代勳貴留不下,三百個進士出身的農場主任總該留下了吧?
瞧著胡惟庸臉上怎麼遮掩都蓋不住的笑意,李善長直接搖了搖頭,又將另一份奏本推到了胡惟庸麵前。
“先彆笑。”
“你先看看這個。”
“老夫就不信,你看完這個還能笑得出來。”
胡惟庸一臉懵逼的接過奏本,隻是稍微看了幾眼,整個人就陷入了淩亂當中。
遼陽縣外的第一農場發來公文,要求遼東布政使司的農場墾屯衙門,往第一農場調撥一萬雙油靴?
不是。
剛剛搭起架子,還沒有完全進入狀態的遼陽第一農場,上上下下,滿打滿算應該都沒有一千人,比空殼子也強不了多少。
他們要一萬雙油靴乾什麼?
他娘的,你們看老夫像不像油靴?
胡惟庸的臉色越來越黑,李善長則是微微歎息一聲,望著胡惟庸說道:“看著了?區區一個農場,竟然張嘴就是一萬雙油靴。”
“遼東六百個農場,如果每個農場都要求調撥一萬雙油靴,加起來就足有六百萬雙油靴。”
“至於說遼東布政使衙門能不能湊得出六百萬雙油靴……”
李善長再次歎息一聲:“就像是楊癲瘋從來都不在乎朝堂上的官老爺的死活一樣,這六百個農場主任也不會在意你胡惟庸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