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祈永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心中的委屈和不滿仿佛都傾瀉而出。
然而,裴書臣卻遲遲沒有開口詢問,什麼意思?他要等著下一輪問話才說嗎?
“然後呢?”裴書臣終於開口問道,聲音平靜而深邃。
“然後?”季祈永愣住了,他沒想到裴書臣還會有個“然後”。
他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道,“我說完了……”
裴書臣輕歎一聲,又端起了茶盞,輕輕地喝了一口清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你有不服之處,老夫都能理解,畢竟是你的成長期。”
“所以?所以就可以置我於生死之外?”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不滿。
“坐下。”
裴書臣隻是輕輕地說了兩個字,卻已經讓季祈永感受到了他的威壓和冷意。
眼角泛紅,不甘心地坐了下來,垂著頭,小聲抗議了一句,“我不服……”
裴書臣看著季祈永,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憐惜。
他知道這個孩子心中的委屈和不滿,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有些過分。
但是,作為長輩和師長,他必須做出一些艱難的決定。
“夢魘而已,當時把你從獄中救回來之時,你的夢魘不比這次嚴重?”
“不是老夫給你救回來的?那日,老夫粗略看過,就算耽誤一兩天,你頂多……多做幾天噩夢,能救。”
裴書臣一身醫術,治死人,醫白骨,確實他有這個自信。
“但——裴家將士已經經不起折騰,年輕之時,是老夫對不起他們,讓他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老夫必須護住他們。”
裴書臣說到裴家將士時,語氣中帶著些許歉意和沉重。
季祈永知道裴書臣的過去,也知道他已經儘了所有的力氣贖罪。
但是,他心中的委屈和不滿卻並沒有因此而消散。
他覺得自己仿佛被夾在了裴書臣和裴家將士之間,成為了一個無辜的犧牲品。
“可是……我受的委屈……難道就……活該嗎?”
季祈永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不甘。他抬頭看著裴書臣,仿佛在尋求一個答案。
裴書臣微微歎息一聲,那聲歎息中蘊含了太多的情感,有無奈,有心疼,也有對自己的責備。
他緩緩伸出手,揉了揉季祈永的腦袋,動作輕柔而緩慢,隱約透露出一絲歉疚。
這個孩子,因為出身的問題,注定會遭遇這樣、那樣的不公平。
裴書臣不想讓孩子太過在意這些,畢竟身在皇家,身不由己的事情,本就比尋常人家要多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