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你們這群蠢貨,厄姆尼人馬上就要登岸了!”戴著寬簷帽的法務官奧德賽舉著牛皮長鞭,在半空甩出一個個圓弧和清脆的聲響,抽打著在坑窪路上推馬車的人們大罵道。
看著不遠處湖邊被整理出的大片空地和幾十座大型拋石機,當空烈日下滿頭大汗的墓地看守人托姆勒不滿嘀咕道,“怎麼把我也來拉來做苦力?我可是得到了紫風鈴勳章,馬上要成為騎士的人!”
旁邊用力推車的蘇姆嘲弄道,“巴賽爾給你披上紫袍你也得來,我們塔特家除了女傭都來了!”
托姆勒甩了把鼻涕,叉腰耷拉著肩膀反駁道,“當然,你們這些貴族元老的侍從養尊處優,是該讓你們嘗嘗我們勞苦人的滋味了”
可托姆勒的話還未落,“嗖”一塊石頭從天而降,將輛馬車圍欄砸得粉碎,而邊上的幾個推車人也被砸倒在地,悶響中夾雜著骨頭碎裂的聲音,托姆勒摸著濺到臉上還熱乎的血,又呆傻地看著蘇姆道,“哪來的石頭?”
蘇姆抬頭看看天上紛紛飛來的石塊,忙扯著托姆勒鑽到車底,大聲道,“上次你救我,這次扯平了!”
“嗖嗖嗖”帶著風聲的石塊在空中劃出弧線,流星般落向這隻運送武器、石塊的車隊,一些還沒反應過來的人們被砸得東倒西歪,斷腿殘肢的人們在地上哀嚎,被禁錮在車轅上的馬匹驚慌嘶鳴,卻又無法逃脫。
迅速躲到棵大樹後的奧德賽掀起帽簷露出頭,望著湖麵那些幾十艘厄姆尼戰艦,朝四散躲避的人們喊道,“快上,去幫士兵們填裝石塊!”但人們卻畏畏縮縮都躲在路邊的樹後,閃避著不斷從湖麵飛來的石塊。
奧德賽用力抹了把臉,還有些跛腳地快步上前,從車底薅出托姆勒道,“彆他媽躲躲閃閃,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托姆勒趕忙縮到車輪後道,“前麵有士兵,不需要我們這些苦力!”
奧德賽用皮鞭猛抽托姆勒和身邊躲藏的人,大罵道,“等厄姆尼人上岸,他們會挨個砍掉你們的腦袋,快上!”說薅起托姆勒向空地的那排拋石機走去。
呼嘯的石塊從厄姆尼人帆船上不斷射向岸邊,將一座座軍營搗毀,並翻滾將來不及躲閃的士兵砸得血肉橫飛,士兵們押著的苦力們抱著腦袋躲閃著向拋石機跑去。
被奧德賽拖著的托姆勒渾身發抖,低頭踉蹌著道,“聖母保佑,聖子保佑!”可抬起頭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到了座拋石機前,奧德賽大聲喊道,“快幫士兵們拉繩索!”
稀裡糊塗的托姆勒和人們拿起地上的繩索,向後猛跑著將皮鬥中的石球拋向湖中的厄姆尼艦船,一整排拋石機雜亂無章地拋射,人們大汗淋漓地填裝石球又拉起繩索向後跑著拋射,但石球卻七零八落掉在湖中濺起些許水花,但沒有一顆擊中厄姆尼艦船,而厄姆尼人的艦船再次開始射來石球,幾座工事牆後的拋石機被飛速的石球砸碎,旁邊的士兵和苦力也被翻滾的石球砸的人仰馬翻,聞著突然湧入鼻孔的血腥味,托姆勒木然地環顧著哀嚎逃竄的人們,呆呆站在原地。
法務官奧德賽狠狠一鞭子抽在他肩頭吼道,“快去拉繩索!”卻被枚石球貼著腦袋飛過,不禁雙手摸了摸自己腦袋後扶正帽子驚詫道,“還在!”隨即朝著托姆勒大喊道,“快去幫忙。”
而彎腰駝背的托姆勒突然抬起臉,木訥地在紛飛巨石中望著岸邊工事後那排長長不停晃蕩投射的拋石機,隨即置身事外般不慌不忙走上前,抱著石球裝進拋石機皮鬥,撿起地上的繩索向後跑著,並敏捷地跨過周圍那些翻滾哀嚎的傷兵嘟囔道,“死神喜歡追逐恐懼!”
“不要害怕,快點射擊,把該死的厄姆尼艦船砸沉!”奧德賽在人們身後不停鼓著勁喊著,“喊號子,用力拉!”
一個男人憤怒地扔下繩索大罵道,“喊你媽比個號子!”卻被飛來的石球削去了半截身子,托姆勒看著麵前栽倒的男人,渾濁的眼睛變得格外清澈,竟情不自禁接替背起繩索,踩著地上的鮮血用力向前跑去,“晃當,嗖!”拋石機將石球遠遠拋出,遠遠一聲悶響傳來,人們爆發出歡呼道,“砸中了,砸中了!”
駝著背的托姆勒回過頭,踮起腳望著遠處那依舊迎風駛來的幾十艘厄姆尼戰艦,旋即有些懵懂地望著身邊歡呼的人,奧德賽快步來到近前,麵目猙獰地拍著托姆勒肩膀道,“快點,就像剛才那樣,砸沉他們!”
耳朵鳴響的托姆勒再次抱著沉重的石球放入皮鬥,退著身子來到高處站到個木樁上,抬起右手拇指下壓、伸出食指中指,眼神冰冷地觀瞄著湖麵的厄姆尼戰艦,隨即又背起繩索帶著人們向後跑去,“咣”飛出的石球再次精準砸中艘厄姆尼艦船,人們又歡呼起來。
奧德賽摸了摸腦袋,躲閃著厄姆尼人射來的石塊,看著發呆的托姆勒道,“繼續!”
表情完全木訥的托姆勒任憑鼻涕流到下巴上,抱起石球裝填,再次起身走到木樁上伸出胳膊觀瞄,帶著人們向後猛拉繩索,石球不偏不倚再次砸中了艘厄姆尼艦船,甚至隱約將敵艦一根桅杆砸斷,而厄姆尼人的幾十艘戰艦憤怒地迅速發射石球還擊,接連砸毀了托姆勒附近幾架拋石機,周圍的士兵驚駭地四下躲閃,並無助地向托姆勒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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