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但但但......”佐利茲打著結巴。
“滾開!”恩寵區暴民頭目想用力推開鐵塔般的佐利茲,又回頭道:“兄弟們快來幫我!”
牙關緊咬的佐利茲眼珠亂轉,左右快速瞟著對麵那些凜條克騎兵,心一橫握緊手中的門板,繃緊身子要向前衝去。
而早有防備的大蓋爾嘴角上揚,偷偷握緊了劍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殺意,準備隨時揮劍劈向這個凶蠻女人。
“慢著,甚是羞恥、甚是羞恥!”突然一個威嚴的聲音嗬斥著從麵包坊邁步走出。
眾人循聲而望,隻見戴著主教冠冕的溫頓斯特大主教大義凜然地站到門前,昂首怒目挺胸而立,讓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是正義的化身般大聲道:“甚是過分,難道虔世會的信徒會乾出欺淩女人的卑劣行徑?”
眾人盯著挺胸岔腿的溫頓斯特,呆愣片刻後,都誠惶誠恐地趴伏在地,凜條克騎兵們也慌忙下馬,低頭行禮。
而似乎早有預料的大蓋爾卻在馬上冷笑道:“主教大人?您怎能半夜躲在個女人家裡?”說著用力將想要上前的特拉蘇撥拉到身後。
望著自己侍從修士特拉蘇被綁架後的懊喪模樣,溫頓斯特一愣,向大蓋爾怒斥道:“你這個混賬,我來和麵包坊商議如何接濟饑民,你們卻大喊大叫,還恐嚇可憐無依的孤兒寡母,甚是可惡,我要用金教章簽蓋驅逐令,將冒犯之人驅逐出教會,讓他的靈魂在煉獄中不得重生!”說著從懷中掏出火光下熠熠生輝的金教章。
眾人愈加恐慌地徹底趴倒在地,而大蓋爾卻眼珠凸起地呆在馬上,垂涎欲滴地死死盯著溫頓斯特手中的金教章,似乎這枚金教章能帶來的巨大權力和財富近在眼前。
佐利茲借機扔掉手中的門板,撲到溫頓斯特身邊哭訴道:“哎呀,我是個苦命的女人呀,親叔叔阿明?崔克也被人謀害,又死了丈夫,他們還要打要殺...”說著開始坐在地上嚎哭抹淚、捶胸蹬腿,哭聲在夜裡顯得如此撕心裂肺,讓人忍不住心生畏懼勝於憐憫。
溫頓斯特扣了扣被佐利茲震到嗡嗡響的耳朵,忙回頭假意安慰道:“我身為虔世會主教,會為你做主的!”說完舉著金教章來到大蓋爾馬前,不停左右展示。
死死盯著金教章的大蓋爾突然從發呆中清醒過來,望著佐利茲心不在焉道:“你是阿明?崔克的遺孤?”
“當然!”佐利茲叉腰大聲道:“我是他唯一的侄女,其他的近親都死了。”
“那到未必!”大蓋爾玩世不恭地晃晃腦袋,讓柔順亮滑的頭發也跟著抖動起來。
佐利茲詫異片刻,扯著衣服露出肩頭的大片胎記道:“如果你也是他的故舊,應該知道這個!”
“今天還真是親人團聚!”馬背上的大蓋爾看著佐利茲那幾乎覆蓋肩頭的特殊胎記,不禁麵露尷尬地微微彎腰行禮道:“既然是親愛的...姑母,還是穿好衣服吧,免得著涼!”說著下馬走到主教溫頓斯特麵前嬉笑道:“我也不知道您在這裡,實在是冒犯,不過我還真第一次見金教章,而且聽說馮格主教掌教的時候它已經遺失了!”說著討好般不停搓著手。
溫頓斯特將金教章送到大蓋爾麵前道:“你親自看看,金教章不可仿造!”
大蓋爾探頭盯著金教章端詳良久,臉上露出不可抑製的貪婪和興奮,抬頭癡笑道:“兵慌馬亂,要不我先替您保管,等戰事結束我馬上將它送回特克斯洛!”說著伸手要拿。
溫頓斯特忙將金教章握在手中,麵帶愁容般猶豫半晌,像是在權衡著什麼重大決定。
大蓋爾忙再次討好道,“您放心,我們景真會是最虔誠的教徒,願以您馬首是瞻,您隨意指派。”
溫頓斯特緩緩抬起頭,望向遠方那被戰火映紅的天空,重重地歎了口氣道:“你們凜條克的薩寧教徒,尤其是景真兄弟會,一直以來都是教會的堅實支柱,在這動蕩的戰亂時期,你們總是挺身而出,守護著教會的尊嚴和榮耀,我對你們的忠誠與信仰深信不疑,隻是如今,我年事已高,這世道又如此混亂,我也實在擔心這金教章的安全,罷了,那就暫且交給你保管,但你務必記住,戰後一定要儘快將它送回特克斯洛,另外要善待這條街上的人!”說話間聲音略帶顫抖,仿佛真的被歲月和擔憂壓彎了脊梁。
大蓋爾一聽,眼中的光芒如同餓狼見到獵物,緊盯著溫頓斯特主教又送到自己麵前的金教章,像是生怕它會突然飛走般不停地點頭,嘴裡還念叨著:“主教大人放心,我一定妥善保管,一定善待這裡的所有人,絕對不會有任何閃失!”說完轉身麵向周圍的騎兵和暴民們吼道:“都聽好了,這個麵包坊的人是咱們凜條克英雄阿明?坦帕利的親人,也就是我的姑母,以後誰要是敢冒犯他們,彆怪我將你們碎屍萬段!”他邊說邊揮舞著手臂,臉上滿是賭咒發誓般的虔誠,隨即將手攤著擺在溫頓斯特麵前。
溫頓斯特歎口氣,將金教章放入大蓋爾掌心道,“好好保管,好好保管!”說完向生無可戀般的特拉蘇微笑著使了個眼色。
大蓋爾眼睛直勾勾看著落在自己掌心的金教章,強忍著狂喜道:“主教大人,我就先告辭了,稍後我會派兵來保護您的安全,我先告辭...告辭,哈哈哈哈。”說完給騎兵使了個眼色,押著頹喪的特拉蘇狂奔而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漸漸升起,柔和地照著宛若廢墟的巨石城上,但滾滾濃煙依舊,從城中各處升起,嫋嫋升騰向潔淨明亮的天空。
此時,帕頓大街尤利?迪奧多豪華宅邸中,大蓋爾端坐在會客廳椅子上,雙眼布滿血絲,眼神卻始終死死地盯著手中的金教章,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整個人都沉浸在種癡迷的狀態,時而將金教章放在眼前仔細端詳,時而用手指輕輕摩挲著上麵的紋路,嘴裡還不時發出幾聲滿足的低笑。
身邊的侍衛小心翼翼地湊近,壓低聲音道:“老大,艾蒙派緹去王宮找到一具燒焦的屍體,雖然手上還戴著飛獅印鑒戒指,但屍體燒得麵目全非,根本無法辨認是不是查理尼三世。”侍衛邊說邊用手輕輕推了推大蓋爾。
大蓋爾像是被突然驚醒般身體一顫,眼神中閃過絲慌亂。他忙不迭地將金教章藏進懷中,又強裝自若地笑著接過侍從遞來的飛獅印鑒戒指,放在手中左右翻看,歎口氣道:“這曾經可是伯尼薩帝國權力的象征啊!”
侍衛見狀,趕忙討好說:“老大,現在您有了金教章,再加上這飛獅戒指,以後您想頒發什麼聖諭都沒問題,整個伯尼薩都得聽您的!”
大蓋爾不屑地哼了聲,隨手將飛獅戒指扔回給侍衛道:“這個就賞給你們了,拿去熔煉了,換匹大點的馬駒吧,這東西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艾蒙派提家已經絕種,等新王登基後,肯定會有新的權戒,這個已經廢了!”
侍衛驚愕地瞪大眼睛,看著手中的戒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道:“熔了?”
大蓋爾得意地笑了起來,斜著那張狂妄的臉道:“眼光放長遠點,以後有的是更值錢的東西!”
侍衛忙奉承道:“是是是,還是您有遠見,不過,咱們接下來還需要繼續留在這兒嗎?”說著偷偷瞟了眼對麵魂不守舍的特拉蘇。
大蓋爾順著侍從的目光看過去,神色厭惡地掃了眼特拉蘇,清了清嗓子冷冷道:“巨石城的這些人,個個都罪惡滔天,不可饒恕,兄弟們在這兒休息了好幾天,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既然主教大人把金教章交給我保管,那我就得行使教會賦予我的權力,好好執行教罰!”說話間坐直了身子,仿佛已經成為了虔世會的主教。
聽到大蓋爾的話,特拉蘇不由自主地渾身發抖,在偷偷地瞟了一眼殺氣騰騰的大蓋爾,又趕忙低下頭,不敢發出丁點兒聲音。
侍衛見大蓋爾有些猶豫,便再次用手捅了捅他,又向特拉蘇努努嘴,示意他趕緊做決定。
正在沉思的大蓋爾頓時被激怒,狠狠地瞪了眼侍衛,又抬起臉換上副溫和的表情,輕聲對特拉蘇道:“主教大人在聖靈的指引下,於這危難之際將金教章賜予了我,你是主教大人的侍從修士,當時也在場,但我覺得你願意見證此事,你說說,我這麼做,是不是為了維護教會的尊嚴和權威,是不是在履行我的職責?”
特拉蘇感覺自己命懸一線,嘴唇不停地顫抖,支支吾吾道:“是……是這樣的,大人您說得對……”
大蓋爾聽了,滿意地點點頭,鬆了口氣假裝虔誠地對侍衛說道:“咱們明天就護送著金教章回凜條克,為了彰顯咱們對教會的忠誠,維護教會的團結,現在你們先帶人回到主教大人身邊,看看主教大人是否安然無恙,如果有人敢對主教大人不利,那這些叛教謀刺者,一個都彆放過!不過,毛皮街和坦帕利麵包坊的人除外,畢竟……還得有人給他們收屍。”說著眼珠上翻,偷偷給侍衛使了個眼色。
《安魂曲》:昨日張揚荒唐,今天默默臥躺,皆是過往,皆歸黃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