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得頭暈眼花的旁岑?瓦萊掙紮著站起身,怨恨地向人群望了一眼,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就被布雷?考爾薅住肩膀,強行扭過身子。儘管旁岑?瓦萊身材高大強壯,但在布雷?考爾麵前,卻仿佛矮了半截。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在空氣中響起,布雷?考爾巨大的手掌帶著風聲,狠狠地扇在了旁岑?瓦萊的臉上罵道:“丟人現眼,奎托姆領主竟然出來搶劫?”
旁岑?瓦萊也不甘示弱,回手一巴掌抽在布雷?考爾臉上,大聲吼道:“我劫富濟貧,專殺惡人!”
布雷?考爾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眼中閃過絲嘲諷冷笑道:“你是說毛姆那樣弱不禁風的惡人吧,要不是我,你早被吊死在特克斯洛了。”說完又狠狠一巴掌打在旁岑?瓦萊這個大舅哥臉上。
旁岑?瓦萊被扇得像喝醉了酒一樣,跌跌撞撞地向一邊倒去,卻依舊嘴不饒人道:“那不成全了你那蝴蝶妹妹和...準妹夫的好事嗎...省的那個毛姆姆礙事...”
布雷?考爾怒不可遏地快步上前剛想伸手,卻被旁岑?瓦萊撈著一巴掌打在臉上,撓出幾道雪痕,於是薅住要跌倒的這個大舅哥,開始啪啪啪不停打著耳光咒罵道:“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爛嘴招禍!”
旁岑?瓦萊瘋了般揮動雙臂,胡亂抽打著布雷?考爾嘴硬道:“老子爛嘴吐真言。”......
看著撕扯著互相抽打的這兩人,一名劫匪小聲嘀咕道:“他們怎麼像娘們兒一樣互相打耳光?”
“那一巴掌能把你腦袋打飛。”另一名劫匪誇張道。
“不可能,頂多一巴掌打死我,怎麼可能把我腦袋打飛?他的手又不是帶刃的鐵。”又一名劫匪反駁道。
“你個杠精,我是形容,比喻!”
“那他半巴掌也能把你打得拉稀,我也是比喻。”
“你媽的....”
兩個看熱鬨拌嘴的劫匪說著說著就開始推搡起來,繼而互相打耳光,周圍的劫匪們紛紛讓開場地,看著這兩個人在身後的地上翻滾扭打,而他們則繼續聚精會神地觀看布雷?考爾和旁岑?瓦萊互毆。
但突然之間,圍觀的劫匪群裡又傳來陣吵鬨聲。
“誰他媽偷我的金幣了?你偷的吧!離我這麼近。”一名劫匪憤怒地喊道。
“老子也有,為什麼要偷個一模一樣的?”另一名劫匪辯解道。
“你他媽以為我傻?你掏出來看看,老子的上麵有牙印。”劫匪們開始互相吵鬨揪扯,轉眼間,整個劫匪群就陷入了混亂的群毆之中。人們的叫罵聲、打鬥聲響起,混亂不堪。
同樣看熱鬨的花花老托從身邊名死者身上扯下塊布條,遞給身旁的朋友,讓他幫忙包裹好自己胳膊上的傷口,隨即坐到馬車上,點燃了煙鬥,“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神情專注地看著這場混亂的群毆,仿佛在欣賞場精彩的馬戲表演。
身邊有人好奇地問道:“老托,你見過世麵,他們為什麼打在一起?”
花花老托扭過臉,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答非所問道:“因為...重在參與!”......
暮色如墨汁傾入瓷碗,逐漸浸透天際。鐵灰色的雲絮在低空翻湧,樹杈上的凶鴉發出沙啞的“呱呱”聲,振翅劃破鉛灰色的天幕,黑色的剪影掠過遠處暗金色的麥穗田,消失在靛藍色的夜幕深處。
布雷?考爾勒住韁繩,棗紅色的駿馬在大穀倉驛站前緩緩停下。他伸手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卸下馬鞍,動作嫻熟地安頓好車隊。驛站的木質招牌在風中吱呀作響,那座木質樓房玻璃透著的昏黃光暈,這位‘穀倉地’領主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水,身上的皮披風蹭過馬鞍,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推開驛站小樓的木門,鬆木特有的香氣混著油燭味撲麵而來。布雷放輕腳步,踏上通往二樓的樓梯,老舊的木板在他腳下發出“咯吱——”的呻吟,仿佛在訴說歲月的重量。他屏住呼吸,腦海中浮現出妻子伊莎淺眠的模樣,心中似乎滿是愧疚。他帶領車隊在泥濘的道路上跋涉了整整一夜,此刻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但想到家人,眼中仍泛起溫柔的漣漪。
臥室的門虛掩著,昏黃的燭光從門縫中溢出,在走廊的地板上畫出一道溫暖的金邊。布雷輕輕推開門,但木板的咯吱聲還是驚醒了淺眠的妻子伊莎。伊莎略顯神經質地忙坐起身,在昏暗的燭光下,慌張地望著布雷?考爾道:“老夫君?你回來了?”伊莎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指尖揪住丈夫的衣襟,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燭光在她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陰影,眼角的淚痣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看著這個美麗臉龐略顯蒼白,眼尾的細紋在光影中若隱若現,那雙湖藍色的眼睛裡滿是擔憂,如同受驚小鹿的妻子。布雷?考爾心中一緊,喉結滾動著,緩緩在床邊坐下。他粗糲的掌心覆住妻子顫抖的手背,指腹摩挲著她手背細膩的紋路,感受著那熟悉的溫度道:“是我,回來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像是春日裡融化的雪水。
伊莎的手輕輕捧住丈夫傷痕累累的臉,指尖觸到他顴骨上那道新結的疤痕,心中揪緊道:“你怎麼了?我以為...”她的聲音哽咽,瞳孔裡浮動著不安的漣漪,“昨夜的雷聲那麼響,我夢見你...夢見你倒在泥裡,渾身是血...”
“噓——”布雷?考爾用食指輕輕按住妻子的嘴唇,燭火在他眼眸中跳動,映出濃濃的心疼道:“不要胡思亂想,沒人能傷害得了我。”他溫柔地說,伸手輕輕撫摸著床裡兒子的小臉。小家夥睡得正香,粉嫩的臉頰鼓成小包子,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布雷的眼神瞬間柔軟下來,仿佛被春風拂過的麥田,“我會保護你們母子一輩子,永遠不會讓你們受到一絲傷害。”
伊莎聽著丈夫堅定的承諾,緊繃的肩膀漸漸放鬆,嘴角泛起抹微笑。燭光映照在她的臉龐,泛起層暖金色的光暈,讓那抹微笑顯得格外動人,卻又帶著幾分脆弱道:“你真好...在特克斯洛見到我哥哥了嗎?他怎麼樣了?”
“非常棒,還和以前一樣抗揍,壯得像頭牛。”布雷?考爾說著,伸手輕輕撥開伊莎搭在臉上的長發,指尖掠過她耳後細膩的肌膚,“我還將帶回來的金幣給了他幾百枚,就當是對以前寒酸聘禮的補償。還記得我們的婚禮嗎?那時我窮得連像樣的馬車都買不起...”
伊莎的眼眶突然濕潤,往事如潮水般湧來說,聲音裡帶著幾分嗔怪,幾分感動道:“你總是把最好的留給我們,可是...可是我擔心我哥哥,他和我父親一樣,雖然喜怒無常,但心地善良,我怕有人會利用這一點傷害他...”說到這裡,伊莎的神色又開始慌亂,眼珠不安地轉動,仿佛在黑暗中尋找潛在的危險。
布雷歎了口氣,將妻子輕輕擁入懷中,聽著她急促的心跳聲,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寬慰道:“失去女兒對他打擊太大,”他輕聲說,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聞著她發間若有若無的薰衣草香道:“不過將來...如果他將來找到仇家,我會陪他去的,保護他,就像保護你和孩子一樣。”
伊莎摸著布雷粗壯的胳膊,感受著那堅實的肌肉線條,心中湧起股安全感,甜甜地笑著點點頭,但又忍不住眼角落淚道:“我永遠不希望有那一天!”
《穆璐薩吉》:花各有其色,人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