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要砍頭,旁岑?瓦萊不服不忿抗爭道:“要不是那隻老鼠和那些老鼠洞,我能踏平雪雨灣,而且現在大部分的草場根本點不著,另外烏匪根本不像傳聞中那樣,他們的鐵箭多到用也用不完,下雨一樣,還有鋒利的彎刀和長矛,而且我帶著的那些附屬騎兵純粹廢物...壓根不聽我指揮,指揮到處亂竄的逃避...”
“彆找借口!”查理尼二世打斷道:“首先,我給你的這項任務是入秋以後開始,敕書上寫得一清二楚,是你輕敵擅自提前發兵;其次,你所遭遇的那些是旱獺,不是老鼠,而且...你說哪隻老鼠?”他的語氣中帶著質疑和不滿,看似在反駁旁岑?瓦萊,卻又隱隱約約在誘導著什麼。
旁岑?瓦萊繼續辯解道:“那些人在我那裡又吃又喝,我要再不出發,他們能把奎托姆的馬棚也吃掉...”
查理尼二世歎口氣,撓撓臉繼續誘導道,“你...你附近不是有很多老鼠嗎?他們閒著可以幫你捉鼠除害,我他媽讓你當了騎兵大軍的統帥,你居然這樣的事情都解決不了...”說罷失望地靠進椅子中和無奈,冷冷打量著這個奎托姆領主,似乎已經對他徹底失去了信心。
旁岑?瓦萊繼續裝傻充愣道,“您不是說那些是旱獺嗎?”說罷眼珠亂轉,似乎腦子中已經開始翻江倒海地想著對策。
查理尼二世呆愣在椅子中,陰沉著臉逼迫暗示道:“彆他媽跟我扯,你不是說奎托姆遇到了嚴重的鼠害嗎?就像吸血的螞蟥般橫行,讓你徹夜難眠,還養了幾條獵犬在樓下防守,免得晚上被老鼠咬死,這些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說罷冷冷盯著旁岑?瓦萊,好似在提醒敲打他的把柄。
看到舅舅旁岑?瓦萊被逼迫的徹底無語,額頭血管暴起好似要炸裂,瑞思薩牝忙一本正經插話解圍道,“我舅舅在說那群烏坎那斯騎兵的頭目,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年輕,但非常狡猾,我們這次就是中了他的圈套,另外龐岑爵士確實經過了浴血奮戰,可以說是死裡逃生。”
查理尼二世歎口氣,無奈道,“烏坎那斯小頭目?十七八歲?那你們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或者屬於哪個部族?”語氣中帶著絲期待和好奇,仿佛在尋找個重要的線索。
瑞思薩牝又繼續裝傻充愣道,“我聽到匪徒們經常喊他‘呼嗨’,他可能就叫呼嗨,不過看樣子他應該是雪雨灣的烏匪,這是我的直覺。”說罷用力點點頭,似乎在用肯定和自信確認一個事實。
查理尼二世眨眨眼,滿麵笑容,向看似膚淺、單純的瑞思薩牝耐心解釋道,“呼嗨是烏坎那斯匪徒傳遞暗號的方式,聲音前輕後重或者前抑後仰,甚至兩個節奏快慢都代表不同的意思,所以那不是他的名字,不過你這樣的孩子都能衝鋒陷陣,精神可嘉。”語氣中帶著絲讚賞和鼓勵,仿佛在表揚個勇敢的孩子。
瑞思薩牝像酒逢知己千杯少般討好道,“您的真知和洞見讓我心悅誠服,但我還得向您稟報詳情,他不戴氈帽,頭發亂炸,眼珠是黑的,喜歡嘿嘿傻笑!”
查理尼二世摸摸大胡子,又望向虔世會主教老馮格,焦慮地皺眉道,“主教大人,這次又讓你猜對了!”
老馮格仿佛變了個人般精神抖擻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黑色修士長袍,郎朗道,“當然,他既然有那麼陰損的辦法,想必旁岑爵士也會被他算計,隻是可惜了凜條克那些英雄好漢。”說著忍不住歎了口氣,聲音裡充滿了惋惜和悲痛。
旁岑?瓦萊緊皺眉頭,迷惑不解地抬頭道,“你們在說什麼?什麼陰損的辦法?”
查理尼二世用眼角餘光發現了老馮格的沮喪,心中暗喜地將胳膊肘支在膝蓋上,盯著旁岑?瓦萊道,“兄弟,這次你給我們惹下了大麻煩,我讓你帶去幫忙運輸補給和打掃戰場的流民騎兵們,他們並沒有被烏匪殲滅,而是大部分都全頭全尾兒地回來了,還都騎著馬快速回到了伯尼薩,分彆回到了各自的領地,又開始流浪逛蕩。”說罷神色嚴肅地抬起頭,眼神冰冷的如同座雕像般,似乎這個問題嚴重至極。
旁岑?瓦萊驚愕道,“他們沒被烏匪砍頭嗎?還騎著馬回家?但沒有人回到我們奎托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和疑惑,仿佛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嗯!”查理尼二世斜著歪歪腦袋道,“他們當時被全部俘虜,除了咱們的騎兵指揮門被謀害外,其他人大部分都活著,並被驅趕到了雪雨河邊,然後有個頭發亂炸,黑眼珠的烏坎那斯頭目,答應他們隻要和普瑪土匪們熱情擁抱,就放他們回家,而且他的兌現了諾言,還是讓他們喜極而泣騎著馬回家。”
聽著這熟悉的套路,又想想自己被俘後釋放的過程,旁岑?瓦萊頓覺臉上滾燙,偷偷瞟了眼身旁的瑞思薩牝,好似在警告他不要多嘴。
而查理尼二世似乎已經看穿了旁岑?瓦萊的心思,端起茶杯喝了幾口,並冷冷瞟了他幾眼後道:“烏匪釋放了他們,也讓他們將瘟疫帶回到了帝國,然後到處傳播,你還記得我叮囑你的話嗎,驅趕那些靠近伯尼薩邊境的烏坎那斯人,儘量不要和他們交戰,要保持距離。”說罷將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憤怒,似乎對旁岑?瓦萊的愚蠢仍舊耿耿於懷。
旁岑?瓦萊左右躲閃地盯著查理尼二世,走神般望著牆壁上那幅《聖喬治屠龍》油畫,龍鱗上的金箔剝落大半,露出底下暗紅的底色,像極了雪雨灣戰場上凝固的血痂,於是這位奎托姆領主喉間不自覺地動了動,舌尖觸到後槽牙上的缺口,那被烏坎那斯人的骨朵磕掉的,此刻正泛著細微的麻癢,但等回過神來,卻發現查理尼二世依舊死死盯著自己,於是麵紅耳赤道,“我就說怎麼突然爆發了瘟疫,你為什麼不直截了當,而讓我去猜?”
查理尼二世揚揚眉毛道,“你是伯尼薩幾位最主要的領主之一,難道這點覺悟都沒有?當然,根源是這些烏坎那斯土匪太惡毒,不過主要還是你的責任,為了小小的軍功和...節省給養,公然違抗我的命令,讓這些流民去做誘餌,想引出他們的主力予以殲滅,後來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貪功冒進,結果給讓咱們的‘減丁軍’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按照銅法碑律你要被當眾絞死。”邊說碧娜反複摩挲著那把主教椅扶手上的象牙雕刻——那是隻展翅的雄鷹,爪子正掐著一條蛇的七寸。
旁岑?瓦萊注意到他無名指上的藍寶石戒指鬆了半圈,在燭光下晃出細碎的藍光,像極了烏坎那斯少年射出的箭鏃反光,頓時緊張道,“你不能弄死我,我對你忠心耿耿,而且咱們的那個計劃還...”
“閉嘴!”查理尼二世忙起身打斷旁岑?瓦萊,在地上慢慢踱步歎氣,又無奈安撫道,“雖然此事已經無法扭轉,不過...我希望你可以做些彌補,因為你是無心為之,但有些人卻在故意拆我們的台,置帝國存亡於不顧...不過你也可以加以彌補,贖免你的罪過。
旁岑?瓦萊臉色煞白道,“什...麼?”說罷喉結上下滾動,發出“咕嘟”的聲響。窗外傳來焚燒場的劈啪聲,混著修士們低沉的禱文,像一張濕冷的灰布蒙在城牆上。
看著旁岑?瓦萊那無比緊張的臉,查理尼二世肅然皺眉道,“你可以多繳納些賦稅,來完成戰敗的後續安撫事宜,至於來源,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但切不可像巴索爾山的山匪那樣襲擊軍械商的貨物、殺掉些普庫蘭河的黃金走私者來劫掠,記住,不能這樣做!總而言之要想儘辦法彌補這次的損失,這樣我也好在帝國眾元老和其他領主們麵前幫你開脫。”說話間無意識地用指甲劃著那張光滑的硬木桌麵,發出輕微刺耳的吱吱聲,讓旁岑?瓦萊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喉嚨間的聲響,和那最終的遺言:“太多巨大的慷慨,從來都帶著血腥味。”
而似乎對此父親遺言並不認同的旁岑?瓦萊突然從心底泛起了輕鬆,甚至帶著些興奮,於是不由自主地抬起手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再砸爛他的鐵器鋪口和錢幣兌換所。”說話間鐵手套擦過腰間的匕首柄,發出金屬相觸的輕響,似乎徹底暴露出他心中的急切。
“不不不,不要胡說,我已經說過了,但在你們奎托姆境內發生的事情,最好你能秉公處理。”查理尼二世快速眨眨眼道,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如同振翅的飛蛾。
旁岑?瓦萊咬牙切齒道,“實在不行,再幫我動員一萬騎兵,我踏平弗林錫,搞死那兩個基佬。”他的聲音裡帶著刻骨的仇恨,仿佛要將弗林錫的領主挫骨揚灰,而窗外的風突然變大,卷起一片枯葉拍在玻璃上,惹得這個奎托姆領主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