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風餐露宿,在馬背上的阿契琉斯身體晃蕩,好似隨時會栽落馬下,而他身上那件粗布短衫早已被塵土染得斑駁,原本的灰藍色褪成了泛白的淺灰,汗漬在後背洇出大片深色痕跡,緊緊貼在皮膚上,黏膩得讓他忍不住皺眉。正午的太陽像團燒得正旺的火球,懸在頭頂的天空,將曠野裡的石子曬得發燙,連空氣都帶著灼熱的溫度。他抬手拿起腰間的水袋晃了晃,裡麵傳來“嘩啦”的輕響,水量少得可憐——這點水,連解渴都不夠。
阿契琉斯將水袋遞到身後馬背上的籮筐旁,對著裡麵的小弗拉修斯道:“省著點喝,剩下的水不多了。”又抬手遮在額頭,擋住刺眼的陽光,望向遠處一片泛著深墨綠的小樹林,語氣裡滿是難掩的疲憊:“咱們去那裡休息會兒,這太陽簡直能把人曬化了!再這麼走下去,彆說咱們,連馬都要渴死了!”
說著,他輕輕踢了踢馬腹,棗紅色的戰馬立刻噴著響鼻,邁開蹄子向樹林慢跑而去。馬蹄踏過乾裂的土地,揚起細小的塵煙,落在阿契琉斯的褲腳邊,又被風吹散。剛將馬拴到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上,卻突然感覺身後有黑影掠過,風裡還帶著絲熟悉的的寒氣。
他心頭一緊,本能地轉身就要拔腰間的鏽劍,可手剛碰到劍柄,就見赫斯正站在自己身後,而他那件褚色衣衫上還沾著些許祝珀湖蘆葦蕩的焦灰;而旁邊的阿基裡塔斯早已紅了眼,白色的瞳仁裡滿是怒火,不等阿契琉斯反應,便順勢揮出一拳,帶著淩厲的勁風直直砸在他的右眼上,怒罵道:“你這個混蛋!居然敢見死不救!咱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把你當成朋友!”
拳頭砸在眼眶上的劇痛瞬間蔓延開來,阿契琉斯被打得眼冒金星,眼前瞬間閃過無數細碎的光斑。他慌忙後退兩步,用手捂著右眼連連吸氣,疼得齜牙咧嘴,眼淚都差點掉下來。剛想開口解釋,阿基裡塔斯卻再次上前抱住他的腰,猛地發力將他摔倒在地。
阿基裡塔斯隨即騎到他身上,揮著拳頭往他臉上、胸口猛砸,每一拳都帶著積壓的怒火:“忘恩負義的人渣!老子在七彩泡泡裡喊你那麼久,嗓子都快喊啞了,你就他媽假裝聽不見......”
阿契琉斯自覺理虧,任由拳頭落在身上,沉悶的撞擊聲在樹林裡格外清晰。直到胸口被打得發悶,疼得實在忍不住,他才用腿死死絞住阿基裡塔斯的腰,借著身體的力氣猛地發力,將阿基裡塔斯掀到一旁。他掙紮著爬起身,揉著被打腫的臉頰,喘著粗氣道:“當時太吵了!我根本沒聽清你喊什麼!而且我也不是沒幫忙,我都幫你們拖住布雷?考爾了,不然你們怎麼能順利溜走?”說罷又佯裝詫異道,“我隻看到個大紅蟲子,那個是你?”頓時將舉起拳頭的阿基裡塔斯噎在原地。
“那還是我提醒你的!”還在馬背上籮筐裡的小弗拉修斯探出頭,用手遮著頭頂透過枝葉縫隙落下的陽光,不滿地嚷嚷,“你當時都已經牽著馬韁繩往東邊走了,要不是我大聲喊你,你早就逃了!另外,能不能把我放到個涼快地方?這籮筐裡又悶又熱,我的衣服都黏在身上了!”
阿契琉斯瞪了小弗拉修斯一眼,走到馬旁氣衝衝地將籮筐抱下來,放到老槐樹濃密的樹蔭下。隨即雙叉著腰,對著還在氣頭上的阿基裡塔斯罵罵咧咧道:“要不是給我麵子,我嶽父怎麼可能放你們離開?我可是好說歹說,磨了半天嘴皮子,才讓他暫時饒了你們!真是他媽的好人難當,救了人還被當成混蛋!”
“你嶽父?”波潵琉遊魂突然從赫斯的肩頭冒出來,淡藍色的虛影在空氣中輕輕晃動,腦後的觸角“嗡嗡”顫動,語氣裡滿是調侃,“莪們才離開祝珀湖多久啊,你就出嫁哩?”
“什麼叫出嫁!是正式娶親!”阿契琉斯梗著脖子反駁,臉漲得通紅,像熟透的番茄,“我阿契琉斯是頂天立地的男人,怎麼可能出嫁?當然是明媒正娶,讓伊萊莎嫁給我!”
籮筐中的小弗拉修斯趴在筐沿上,一手捂著嘴忍著笑,一手撐著筐壁拆台道:“即使你說的那個伊萊莎真是布雷?考爾的女兒,那你也是入贅——人家布雷家可是伯尼薩的名門望族,當年還統領過軍隊,你呢?無家無業的盲流,除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劍,什麼都沒有,不是入贅是什麼?如果你真能娶到伊萊莎,簡直是高攀!”
阿契琉斯不屑地搖搖頭,盤腿坐在樹下的枯葉堆上,脫了腳上的馬靴,使勁往地上磕了磕,讓裡麵的沙子“簌簌”落在地上,還夾雜著幾片枯草和細小的石子。阿契琉斯湊到靴口聞了聞,隨即誇張地皺起眉頭,用手扇了扇麵前的空氣,佯裝嫌棄道:“入贅也行啊,隻要給我足夠的嫁妝!比如幾匹能跑的好馬、一座帶院子的莊園,再給幾千枚施洛華金幣當生活費,入贅又怎麼了?有好處拿就行,麵子又不能當飯吃!”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你真是沒心沒肺透了!”小弗拉修斯將臉搭在籮筐邊緣,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語氣裡滿是嫌棄,“彆光顧著吹牛了,快幫我上個廁所!我都三天沒大便了,肚子脹得難受,再憋下去我就要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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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契琉斯從懷裡掏出塊磨得發亮的火石,“哢嚓”幾聲點燃煙鬥,將其叼在口中,彎腰抱起小弗拉修斯,背對著赫斯與阿基裡塔斯,快步走到樹林深處的灌木叢旁。邊側臉躲避著那如廁的味道,邊叼著煙鬥含含糊糊道:“真是太巧了,不過大概率就是重名——現在女孩的名字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伊萊莎、莉莉安,聽著都差不多。而且最近幾十年兵荒馬亂,到處都是戰火,村莊被燒,城池被毀,布雷?考爾的女兒就算當年活下來了,也早該死在戰亂裡了,怎麼可能這麼巧讓我遇到?”
他頓了頓,眼神裡閃過絲不易察覺的憧憬,嘴角微微上揚:“可萬一……萬一真是他女兒呢?那蘭德?考爾就是我大舅哥!想當年,蘭德在邊城可是有不少封地,至少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他的——要是我成了他的妹夫,說不定還能分到塊肥沃的田地,再蓋座小莊園,到時候我就不用再顛沛流離,也能當個安安穩穩的小領主,不用再擔心餓肚子、被人追殺了!”
“彆做白日夢了,快幫我擦屁股!”小弗拉修斯的聲音打斷了阿契琉斯的幻想,語氣裡滿是不耐煩,還帶著幾分委屈,“這灌木叢裡有蟲子,爬到我腿上了,屁股都癢得難受!”
阿契琉斯回過神,連忙從旁邊的柳樹上拽了兩片寬大光滑的葉子,小心翼翼地幫小弗拉修斯擦了擦屁股,又輕柔地幫他係好亞麻褲子——褲子有些鬆垮,他還特意多打了個結,這才將小弗拉修斯抱回籮筐裡,隨即蹲在地上,用手拍了拍沾在掌心的塵土,若有所思道:“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畢竟小奧古斯塔離大穀倉那麼近,說不定......”
看著侃侃而談般自言自語的阿契琉斯,靠在槐樹上的赫斯突然打破沉默開口道:“你知道我是誰了嗎?”
阿契琉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珠飛快轉動,連忙哈哈乾笑幾聲,語氣裡滿是討好,還刻意湊近了兩步:“我當然知道!你是我曾經的救命恩人,是尹更斯湖的第一條好漢!當年在弗林錫,要不是你及時出手攔住那個鐵臂豬哥,我早就被他打死了,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阿基裡塔斯往前湊了湊,雙手抱在胸前,白色的瞳仁死死盯著阿契琉斯的眼睛,語氣裡帶著幾分審視:“那我呢?我是誰?”
阿契琉斯眼珠一轉,立刻接話,語氣比剛才還要熱情:“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尹更斯湖的第二條好漢!上次在祝珀湖,你還幫我說話,後來又和我一起對付那些餘念人,我怎麼可能忘了你!你可是我的好兄弟!”說罷自我欣賞般地鼓起掌來,讓掌聲在安靜的樹林裡顯得格外突兀。
波潵琉遊魂飄到阿契琉斯麵前,淡藍色的虛影在陽光下微微透明。他看著阿契琉斯右眼上明顯的烏青,又瞧著他一臉開懷的模樣,忍不住歎了口氣,語氣裡滿是無奈:“你確實夠沒心沒肺,而且臉皮夠厚哩!”
阿契琉斯哈哈乾笑幾聲,可笑容卻有些僵硬,眼神不自覺地瞟向赫斯。見赫斯依舊麵無表情地靠在樹上,看不出情緒,他便佯裝緊張兮兮地四下張望,雙手還下意識地攥了攥,聲音壓低試探道:“你們怎麼停在這兒了?這地方離祝珀湖不算遠,萬一那些餘念人追來怎麼辦?他們可是不死不休的,一旦被纏上就麻煩了,咱們還是趕緊趕路比較好!”
赫斯眯起眼,望向晴朗天空中那幾隻盤旋的報喪女妖——她們黑色的翅膀在陽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澤,像幾片不祥的烏雲,時不時發出尖銳的啼叫。他緩緩走到樹蔭下盤腿坐下,手指輕輕搭在膝蓋上道:“餘念、餘地,餘情,餘心!這些餘念人都有各自固定的徘徊之地,是被執念牢牢困住的魂靈,除非有強烈的執念牽引,否則輕易無法越界。祝珀湖那片被戰火焚燒過的蘆葦蕩,就是布雷?考爾他們的活動範圍,他們不會輕易離開那裡。”
阿契琉斯聽到這話,重重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他抬手拍了拍胸口,語氣裡滿是慶幸:“那就好,看來是我多慮了!我還以為那些餘念人會一直追著咱們不放呢!估計也就是從大穀倉到弗林錫這段路,是那些餘念人的領地,過了這裡就安全了!”
“當然哩!”波潵琉遊魂環抱雙臂,淡藍色的虛影在空氣中輕輕晃動,一副賣弄學識的模樣,“如果沒有固定的執著之事與執著之地,他們怎麼會存在?再說,咋們現在已經進入小奧古斯塔的地界,你看遠處那些低矮的房屋輪廓,離祝珀湖遠著哩,餘念人到不了這裡!”說罷又好奇地飄忽著湊近阿契琉斯,快速旋轉的渦流眼中滿是探究,“不過莪還是好奇,餘念人為什麼傷不了你哩,你是不是藏著什麼秘密?”
阿契琉斯眼神閃爍,連忙撇開話題道:“應該是你們這樣阿飄哥秘密多才對!”說著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腰間的劍柄,刻意帶著幾分感慨地歎了口氣:“咱們能安全到達托拉姆港就好,這段路程真是一波三折,又是什麼餘念哥圍堵,又是天有什麼雷網,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想趕緊找個地方安穩下來,好好睡上幾天,再也不用提心吊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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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斯卻沒接阿契琉斯的話,眉頭緊緊皺起,像擰成了團疙瘩。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洛茲短劍,語氣凝重得像壓了塊巨石:“布雷?考爾他們根本不是真心要和咱們拚命,在祝珀湖阻攔,其實是受命拖延時間。”
波潵琉遊魂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淡藍色的虛影繃得筆直,語氣嚴肅起來:“確實是這樣!但施洛華那家夥心狠手辣,所以咋們最好還是繞路走,否則還沒到特克斯洛就會被餘念人乾掉!”
“什麼聲音?”一直沉默地靠在籮筐邊緣的小弗拉修斯突然開口,他臉色蠟黃得像枯萎的樹葉,嘴唇乾裂得泛起一道道白紋,聲音帶著幾分虛弱,像風中搖曳的燭火,“好像有鐘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斷斷續續的。”
赫斯立刻豎起耳朵,閉上眼睛仔細聆聽——那鐘聲沉悶而悠遠,像從天際飄來,穿過曠野的風,隱隱約約落在耳邊。他緩緩睜開眼,眼神裡閃過絲隱憂道,“希望他能蕩塵滌汙站在咱們這邊!”...
馬蹄聲漸漸放緩,夕陽慢慢沉向地平線,天色也隨之暗了下來。夕陽的餘暉將曠野染成一片暖橙,連空氣中的塵土都泛著溫柔的光;三匹戰馬載著四人,在空曠的野地裡緩緩前行,蹄聲“噠噠”,與遠處的風聲交織在一起。百無聊賴的阿基裡塔斯東張西望,時不時用手在空中揮舞著,像是在驅趕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嘴裡還嘟囔著:“滾開,你們這些無聊的遊魂!彆總在我身邊晃悠!”
赫斯扭頭看了看籮筐中昏昏欲睡的小弗拉修斯——孩子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呼吸也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顯然是連日奔波、缺衣少食,身體早就撐不住了。他輕輕扯動馬韁繩,指了指不遠處一片茂密的橡樹林——橡樹枝葉繁茂,樹乾粗壯,在暮色中像一片黑色的剪影,語氣柔和了幾分:“咱們就在這裡過夜吧,樹林裡能擋風,也能避開那些遊蕩的野獸,安全些。”
阿契琉斯伸手摸了摸小弗拉修斯發燙的額頭,忙向赫斯讚同地點點頭。波潵琉遊魂卻早已按捺不住,不等眾人回應,便飄然飛向橡樹林,淡藍色的身影在暮色中格外顯眼,聲音遠遠傳來:“峩先去前麵查看,看看林子裡有沒有危險,有沒有藏著餘念人或者野獸哩!”
堊煞桀遊魂卻從赫斯的影子裡探出頭,暗紫色的霧氣裹著他的身形,像一團化不開的墨,語氣裡滿是厭惡:“這個海鬼總是找各種機會往外跑,不過是想多吸點活人的氣息,延緩自己被咒力銷蝕的時間罷了!真以為彆人看不出來?”說著情不自禁地瞟了眼赫斯手臂上那兩道越來越短的“鎖魂紋”。
不一會兒,橡樹林中突然飄忽起團藍色的信號火焰,在暮色中格外顯眼——火焰跳動著,泛著清冷的光,是波潵琉遊魂發出的安全信號。赫斯三人立刻快馬來到樹林,在幾棵粗壯的橡樹之間找到一塊平坦的空地,將馬匹拴在樹乾上後撿來堆乾樹枝,用火簽引燃,很快這堆篝火橘紅色的火焰跳躍起來,將周圍的黑暗驅散,溫暖的光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也映得樹乾上的紋路格外清晰。
阿契琉斯從馬鞍邊的布袋中拿出幾隻用油紙包著的醃斑鳩——油紙已經有些破損,露出裡麵棕褐色的肉,還帶著淡淡的鹹香;又掏出兩袋麥酒,探身分給赫斯與阿基裡塔斯道:“先填飽肚子再說!這醃斑鳩是之前我讓弗林錫胖胖姐準備的,用鹽和香料醃過,能放很久,味道還不錯,就著麥酒喝正好解膩!”說完脫下腳上的馬靴,他用衣角仔細擦拭著上麵那閃閃發光馬刺。
臉色蒼白的小弗拉修斯躺在塊鋪在地上的小毛毯上——這毛毯是阿契琉斯從馬背上翻出來的,雖然有些破舊,卻還乾淨。他望著周圍:波潵琉遊魂飄在半空,周身縈繞著淡淡的藍光,與篝火的紅色光芒交相輝映,形成奇異的漸變色彩。而身邊三個男人大口吃著醃斑鳩、大口喝著麥酒,小弗拉修斯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又抬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額頭,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我好累,想睡一會兒......”話音剛落,他便緩緩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細小的陰影,呼吸漸漸變得平穩。
篝火旁,阿契琉斯與阿基裡塔斯亢奮地聊著之前在戰場上的經曆——阿基裡塔斯手舞足蹈地講著自己如何“英勇”地躲過敵人的攻擊,阿契琉斯則時不時補充幾句,糾正他話裡的漏洞;波潵琉遊魂時不時插幾句話,抱怨著被赫斯的咒力束縛的難受,說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風吹過橡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低聲呢喃,又像是在為他們的對話伴奏。漸漸地,幾人的聊天聲越來越小,哈欠聲此起彼伏,困意像潮水般席卷而來,而靠在樹乾上的幾人腦袋耷拉,逐漸進入了夢鄉。
就在這時,幾道壓低的說話聲突然傳來,打破了樹林的寧靜:“你看,這個孩子睡得多香啊,像個小天使,一點兒都沒被這亂世的苦影響。”“是啊,我小時候也總這樣,在篝火旁就能睡得安穩,不用想那麼多煩心事。現在這樣的日子,簡直是奢望了。”“也不是做不到,主要是需要心境平和,彆被執念困住。咱們要是能放下過去的事,說不定也能像孩子一樣輕鬆。”“哪有那麼多心境平和?咱們這些人,誰不是心裡裝著事?誰沒經曆過生離死彆?也可能是心理創傷太嚴重,根本沒法放鬆,隻能背著過去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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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幾道壓低的說話聲像幽靈般飄來,將小弗拉修斯從淺眠中驚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眼睫上還沾著細碎的困意,乾澀的嘴唇動了動,剛想伸出舌頭舔一舔,卻猛地頓住——篝火旁不知何時多了三個陌生人。他們都戴著深灰色的連帽鬥篷,黑色的修士袍垂到地麵,將身形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臉龐,在跳躍的火光下顯得格外神秘。
其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年修士正溫柔地看著他,布滿皺紋的手裡拿著一個羊皮水袋,緩緩遞過來,聲音像浸了溫水般柔和:“孩子,看你嘴唇都乾裂得起皮了,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小弗拉修斯暈暈乎乎地打量著老修士——他的眼神很溫和,麵帶微笑,莫名讓人覺得親切。他剛要伸手去接水袋,一道冷光突然橫在麵前: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劍穩穩擋在水袋前,劍刃在火光下泛著森冷的光,連老修士垂在身側的袍角都被劍風拂得微微晃動。
老修士呆愣片刻,緩緩扭臉看向劍的主人——隻見阿契琉斯半跪在地上,膝蓋壓著枯黃的橡樹葉,握著劍柄的手穩得沒有一絲顫抖,眼神裡滿是警惕,像隻隨時準備撲擊的孤狼,死死盯著這三個身著修士袍的陌生人,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老修士卻笑了笑拿起水袋,拔開塞子仰頭喝了兩口,清水順著嘴角滑落,他用袖口輕輕擦了擦,又將水袋遞向還在忍不住輕輕咳嗽的小弗拉修斯,輕聲道:“彆擔心,我們沒有惡意。隻是連夜趕路,路過這片樹林時看到篝火,想著過來借個光,沒想到驚擾了你們休息。”
阿契琉斯挑了挑眉,緩緩站起身,後背靠在棵粗壯的橡樹上,粗糙的樹皮硌得他後背發疼,卻讓他多了幾分安全感。他依舊警惕地盯著這三個陌生人,聲音低沉得像夜色裡的風聲:“深夜在荒林裡遊蕩的修士?倒是少見。不知道三位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又為何穿著修士袍,卻連個隨身的行囊都沒有?”他的手始終沒有離開劍柄,似乎隻要對方有任何異動,他就能立刻提劍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