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崖沉默地看了看四周殘破的獵場,隨後抬手示意所有蜥人開始收斂同胞的屍體。
被擲出的骨矛還插在血跡斑斑的泥土中,幾具殘破的蜥人屍體倒在岩石與草叢間,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死亡的氣息。
蜥人們動作緩慢而小心,仿佛生怕驚擾了死去的同伴。
他們用粗糙的獸皮裹住屍體,再由幾名體格健壯的蜥人背在肩上。
返回部落的路上,隊伍沉默無聲,隻有夜風低吟,偶爾傳來幾聲夜行魔獸的嘯鳴。
安格走在蜥人群中,能夠清晰感受到壓抑的氣氛。
他原以為這些蠻荒種族對於死亡會更加麻木,可此刻從這些蜥人眼中流露出的悲痛卻遠比人類更加濃烈。
他們不曾哭泣,但那份沉默的哀悼卻讓安格莫名動容。
回到部落後,逝去的蜥人屍體被安置在中央的火堆旁。
部落中幾名身披獸皮長袍的老蜥人緩緩走出,手持骨杖,口中呢喃著晦澀難懂的古老咒語。
篝火熊熊燃燒,橘黃色的火焰映照在蜥人粗糙的鱗片上,焚燒著同胞的肉體。
火光中,隆崖帶著安格站在一旁,眼神肅穆。
“你們是怎麼安置逝去同胞的骨灰?”安格低聲問道。
隆崖緩緩轉過頭,眼中透著一絲疲憊和敬畏:“我們會將骨灰撒入狩獵的土地中。那些逝去的同胞,會化作大地的一部分,庇護還活著的族人。”
安格眉頭微挑,心中泛起一絲驚訝。他之前接觸過的蜥人部落多種多樣,有的將屍體就地掩埋,有的甚至直接丟棄。
可山嶺部落卻有著這樣獨特的儀式,仿佛在用最原始的方式詮釋生命的輪回。
他微微沉吟,故作隨意地說道:“你們的做法和我在其他地方見過的不太一樣。”
隆崖轉頭看向安格,豎起的黃色瞳孔中閃過一絲好奇:“有什麼不一樣?”
安格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揣測隆崖對外界的了解程度,隨口編造道:“在巴克利高原的蜥人部落,他們習慣將死去的族人掩埋在土中,回歸大地。而濕地深處的蜥人,有些會直接將同胞丟棄,任由魔獸吞食。”
隆崖聽完,眼中露出震驚之色,喉嚨裡低吼道:“原來還有這樣對待同胞的部落?我一直以為,所有蜥人都遵循神的指引。”
安格順勢點頭,語氣帶著一絲肅然:“誕生於這片大地的種族,終將回歸大地。你們的做法,其實也是符合神的執行和安排的。”
隆崖露出恍然的神色,似乎對安格的話深以為然。
他抬頭望向遠方連綿起伏的山脈,目光漸漸變得凝重。
安格趁機繼續問道:“山嶺部落在這片區域裡,應該也不是唯一的部族吧?有沒有和你們敵對的部落?”
隆崖緩緩收回目光,鱗片下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語氣壓低了幾分:“有,在很遠的岩山山脈中,棲息著岩嶺部落的蜥人。他們和我們敵對已有很長時間。”
“是什麼時候結下的仇怨?”安格追問。
隆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出生時,族人就告訴我,岩嶺部落是敵人。所有的山嶺蜥人,見到岩嶺蜥人都必須遠離,否則就會被他們獵殺。”
安格心中微微一震,故作疑惑道:“為什麼他們要獵殺同族?”
隆崖的眼神變得愈發陰冷,低聲說道:“他們已經被貪欲和血肉支配,甚至獵食其他部族的蜥人。我們稱他們為食血者。”
安格眉頭微皺,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令人不安的猜想。
這些岩嶺蜥人的行為,幾乎和人類中的食人族無異。
如果傳言屬實,那麼岩嶺部落或許已經偏離了原始的部族法則,成為了這片山嶺中最危險的掠食者。
“岩嶺蜥人的外貌和你們有什麼區彆?”安格問道。
隆崖沉聲道:“他們的鱗片是褐色的,猶如岩石一般,擅長在裸露的岩壁中潛伏。隻要你見過他們,一眼就能分辨。”
安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片蠻荒山脈中,蜥人部落林立,而山嶺部落的生存方式無疑更接近文明的雛形。
而岩嶺部落的存在,仿佛是這片土地上另一種黑暗野蠻的縮影。
安格緩緩握緊了腰間的骨匕,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或許,他的下一段旅途,應該去岩嶺部落親自探尋那些掩藏在山嶺中的秘密。
如果山嶺部落能夠誕生懂得火焰與神眷之力的智慧者,那麼岩嶺部落又隱藏著怎樣的未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