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宇沒有任何驚訝，默默飲著茶。
憐星執著地問道：“張公子為何如此淡定，這件事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章宇咧嘴笑道：“既然你不相信這個世界是假的，又何必懷疑？正因為你的視角是放在npc的那一邊，才會有這樣的詰問。”
“什麼意思？”
“在我看來，你觀察到的現象並不難解釋，正是因為這是個虛擬的遊戲，遊戲的設定就是從華國立國之初開始的，所以無論你再怎麼找，都不可能找到前朝存在的證據，一切事物的誕生都是基於「當下」生成的。”
憐星卻搖頭說道：“公子所說的，小女子又何嘗沒思考過，可小女子的懷疑並不是基於一時興起的好奇，而是一種擔憂。”
“擔憂？什麼擔憂？”
“假如世界如異人或覺者而言，隻是一個虛擬的遊戲，所謂的開端是華國的立國之初，可終點呢？當這場遊戲結束後，這個世界就此覆滅？還是成為了新的「前朝」，等待著下一個華國的立國呢？”
章宇不理解憐星的話：“這有什麼區彆嗎？就比如說人死了是化為塵埃，是下到冥府，還是輪回轉世，誰也不知道，既然不可知，糾結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憐星蹙著眉說道：“張公子似乎還是沒明白小女子所說的話，如果說仙魔大戰的傳說是真的，而華國就是唯一的皇朝，那麼在遊戲結束後一切重啟成為了「前朝」，接著華國將再進行了一次新的輪回……”
“換句話說，我懷疑這場遊戲已經周而複始過許多次了，卻從來沒有一個異人可以逃脫。”
憐星說完，章宇也一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章宇一直以為當前的遊戲是卡在bug之中才無法通關，隻要當遊戲通關以後，玩家也就有可能回到現實的世界之中。
可假如憐星的推論是正確的話，難道說這個遊戲之前已經有人通關過，可通關過後卻開啟了一個新的輪回，一切都從頭開始了。
就像一切電子遊戲一樣，通關了以後，標題欄上的「新的開始」一樣，周而複始地進行著同一場冒險。
在未來現實世界裡，章宇也確實沒有聽說過有誰從【永恒瘟疫】裡逃離，回到當時的那個未來之中。
章宇緊皺著眉頭說：“你的依據是什麼呢？僅僅是仙魔萬象棋？”
“是。”憐星毫不避諱，她繼續說道：“因為仙魔萬象棋並不是來自現代人的創作……”
“在永昭八年，也就是華國立國第八個年頭，在北境一處荒墓中找到了一個奇特的陪藏品，它是一個儲藏皿，等級比普通的納戒還要高上許多，後來這個皿器被帶到皇宮內收藏起來。”
“宮裡的咒法師花了許多時間破解儲藏皿，而仙魔萬象棋的玩法正是從裡麵找到的，距今估計有超兩千年的曆史。”
“令人費解的是，仙魔萬象棋不僅讓人知道了另一個世界，也就是魔界的存在，而且遊戲規則與異人世界中的象棋規則如出一轍。”
“所以皇族內推測異人存在的曆史恐怕比華國立國開始的曆史要悠久得多，但是這裡就出現了一個謬誤——”
“假設如異人所說的，這個世界如果是個遊戲，是由華國立國開始的，但是卻無法解釋為何在遊戲開始之前就有他們所說的「玩家」存在。”
章宇搖頭道：“我不敢隨便下判斷，有可能是內測刪檔時並沒有把所有東西刪完，也有可能是遊戲的設定本來就如此？畢竟假如是個遊戲，人為製作了一個小遊戲塞進遊戲本體當彩蛋的情況也許也會發生。”
憐星聽完，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茶。
畢竟她自小就在遊戲世界中長大，不了解「電子遊戲」是個什麼玩意兒，所以對於普通現代人來說司空見慣的詞彙，她需要慢慢消化。
可憑借她的智商，她很快便想清楚這些詞的意思是什麼了。
“內測刪檔是不是指一場遊戲開始之前的試玩？就像棋局開始前有個給對弈者們熟悉規則的過程，當了解清楚規則以後，再正式下一局棋？”
章宇點頭：“是這個意思，普通的棋局要複位可能很簡單，看見一顆棋子沒有複位都十分明顯，但是這個遊戲世界畢竟太大了，有一些小的東西沒被複位就有可能會發生了。”
憐星馬上搖著頭說道：“那我覺得不可能，那片古墓很大，是明顯有人生活過的城邑，如果是複位不可能不把整片墓葬夷平……至於小遊戲嘛，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但是恕小女子不能承認，因為一旦承認，便認可了這個世界是假的這個答案。”
章宇沒有去爭辯。
就和世界上總有某些人認為地球是平的一樣，無論丟再多的證據給他們看，他們都總會找到歪理來反駁。
因為他們的信仰基礎一旦崩塌了，他們所支撐構建起的整個世界觀也會隨之崩塌。
章宇繼續說道：“你也不用灰心，現在去追尋答案無疑是隔靴搔癢，隻有當了解到更多這個世界的真相時，所有的問題或許都能迎刃而解。”
憐星誠懇地朝章宇作揖拜謝道：“多謝張公子教誨——”
她又為章宇倒上一杯茶：“剛剛一席話，憐星已經知曉張公子的立場了，你應該想改變如今華國死水一潭的局麵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的目標便是一致的了，希望公子可以助我擺脫孫家。”
章宇隻是默默喝茶，並沒有說話。
“張公子不言，是仍放心不下小女子？”憐星問道。
章宇還是無動於衷。
“我明白了。”
憐星恭敬地站起身，不動聲色地解開腰間的勒帛，並將襖裙和兜衣脫了下來。
“你在做什麼？”章宇問道。
“小女子已經說過了，我就是送給張公子贏了棋局後最小的禮物，一同贈予的還有這座醉紅樓，若公子有心謀取天下，憐星願助你一臂之力！當然，這是我的見麵禮，還請公子笑納……”
此時的她一絲不掛地站在章宇麵前，她臉頰紅透，鼓起勇氣把頭飾也解了下來，朝章宇懷中撲了過去。
麵對眼前如妖孽般美麗的女子，章宇說不想要那是假的，可是他如今的古神之體卻又害怕令憐星“爆體而亡”，這讓他十分糾結。
可憐星吻著章宇，吹氣若蘭，她身體散發的幽香無時無刻不往他鼻孔裡鑽。
憐星羞紅著臉，在章宇的耳邊細聲說道：“張公子，不管你最後成功與否，憐星都想與你一同見證，你，可以帶我見證那個結局嗎？”
章宇無法按捺自己的內心，他緊抱著憐星與她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