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餘孽肅清的第三日，昆侖塔的晨鐘剛過三響，林楓已立於世界樹之巔。晨露在葉片上滾動，折射出七彩的光，順著葉脈滑落時，竟化作細小的靈流，彙入樹下的靈泉。
他玄色衣袍在山風中舒展，如垂天之雲，神識鋪開的刹那，三千域的靈脈在感知中化作條條流光——有的如赤金奔湧，是火山深處的火靈脈；有的似寒冰凝結，是極北冰原的水靈脈；更有泛著木青色的，蜿蜒如蛇，是妖域森林的生命之脈。
這些靈脈正順著世界樹的根係緩緩彙聚，在玉佩世界的核心處凝成一片溫潤的光暈，光暈中隱約可見九宮八卦宮闕的虛影，宮闕頂端的混沌原石，正隨著靈脈的流動輕輕震顫。
“主人，試煉海的海圖已繪好。”林金踏著庚金之氣升至樹巔，周身鋒銳的劍氣自動收斂，生怕傷及世界樹的新葉。
他手中玉簡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邊緣刻著細密的水紋，正是呼延濤以深海玄鐵混合鮫人淚液所製，能防水浸火煉。
“此海位於三千域東南，方圓十萬裡，海眼與域外靈界相連，每日潮汐三次，湧來的靈氣中混雜著魔界的煞、仙界的罡、妖界的精，最適合淬煉修為。”
他指尖點在玉簡上，一片靛藍色的海域在林楓眼前展開，“隻是海中多有‘幻靈鯊’，其靈識能引動修士心魔，晚輩已讓丹霞長老備下‘清心草’，並加了一味‘醒神花’，可增強藥效。”
林楓接過玉簡，神識掃過便將海圖了然於胸。
圖中試煉海被標注為靛藍色，邊緣處散落著百餘座小島，島上或標注著“靈植豐茂”，或寫著“罡風凜冽”，最深處的漩渦旁，用朱砂畫著一柄懸浮的劍——那是傳說中的“界海劍碑”，碑身刻滿了諸天萬界的文字，據說能映照修士的潛力極限，曾有仙王在此碑前頓悟，直接突破至仙帝境。
“備足三月糧草與療傷丹藥。”他指尖輕叩玉簡，玄鐵所製的玉簡竟泛起漣漪，“讓趙奎帶西域修士加固靈舟，用混沌母金的邊角料鑲在船舷，防幻靈鯊衝撞；獨眼率礦工修繕防禦陣盤，陣眼處嵌上凝神晶，可擾幻靈鯊的靈識；老丈的孫女若想同行，便讓她跟著呼延濤學辨陣紋——那孩子指尖有靈，對陣紋的敏感度遠超常人。”
林金應聲欲退，卻被林楓叫住：“對了，把小妮的‘尋寶囊’裝滿安神晶。”
他想起上次小妮為找一枚會發光的深海貝殼，差點用庚金爪把靈舟的底艙捅穿，嘴角幾不可察地抽了抽，“告訴她，試煉海裡的寶貝，等正事了了，讓她隨便翻。”
林金躬身應下，轉身時忍不住笑了——那小丫頭的尋寶癮一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也隻有主人能治得住她。
三日後，十艘靈舟在廣場前的靈河整裝待發。
舟身由世界樹的枝乾打造，泛著淡淡的金芒，陽光照在上麵，能看到木紋裡流轉的靈氣，那是林土用厚土之力催生了百年才長成的靈材，水火不侵。
船帆上繡著混沌氣流的圖案，絲線是冰鯉族老嫗用極北冰蠶絲所紡，在風中舒展時，竟引得空中靈鳥盤旋隨行，鳥喙中銜著靈草，紛紛丟向甲板，像是在獻禮。
小妮背著比她還高的尋寶囊，囊口露出半塊亮晶晶的水晶，正踮腳往第一艘靈舟上爬。
她尾巴尖勾著牛大力的衣角，被他一把拎起放在肩頭：“小丫頭片子，當心摔著！”
小妮卻從囊裡掏出顆拳頭大的貝殼，往他嘴裡塞：“大力哥吃糖！這是上次在萬煞窟找到的，甜著呢！”
牛大力無奈地叼著貝殼，甕聲甕氣地往船上走，貝殼在他嘴裡硌得慌，卻舍不得吐——這是小妮第一次給他“糖”。
薑靈兒立於船頭，素手輕揚，情絲法則化作條條彩線，彩線纏繞在十艘靈舟的桅杆上，連成一片光網。
她今日穿了件水綠色的紗裙，裙擺上繡著玄鳥展翅的圖案，是青丘狐族婆婆親手所繡，針腳裡還藏著聚靈的符文。
“夫君，女媧妖域的信物已備好。”她袖中取出一枚玉簪，簪頭是隻展翅的玄鳥，鳥眼處嵌著兩顆鴿血紅的寶石，“此乃妖域聖女所贈，據說能引動女媧泉的靈力，助妖族修士化形更臻完美。前日我試過，將簪子浸入靈泉，泉中竟浮出玄鳥虛影，鳴聲能安撫心魔。”
林楓接過玉簪，指尖觸及簪身時，竟感受到一股溫潤的生命之力，仿佛握著一片微縮的森林。
他望向船艙內——白發老修正教孫女辨認海圖上的島嶼，女童叫阿秀，雖聾啞卻心思剔透，正用樹枝在甲板上畫著玄鳥，歪歪扭扭的線條裡透著認真，每一筆都落在海圖的靈脈節點上；
獨眼妖修正將一袋袋清心草搬入艙底，每袋都係著紅繩，那是他特意請青丘狐女打的“平安結”，說能添幾分暖意，袋口還彆著片金陽花瓣，是丹霞長老塞給他的，說能驅蟲；
趙奎則在檢查船舷的混沌母金，他右臂的舊傷還沒好利索，動作卻很穩，西域修士們圍著他，聽他講當年在迷霧森林放走青丘幼狐的事，聽得滿臉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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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錨。”
林楓一聲令下，十艘靈舟緩緩駛入靈河。河水被船舷分開，激起的漣漪裡竟浮出細碎的靈魚，通體透明如水晶，跟著船尾遊出很遠。
世界樹的葉片在風中輕搖，似在送彆，又似在期待——待船隊歸來時，這些曾在苦難中掙紮的生靈，定能在試煉海的浪潮與女媧妖域的靈泉中，蛻變成更堅韌的模樣。
靈舟破開晨霧，朝著東南方的試煉海駛去。
船頭的風鈴輕響，鈴舌是小金子用自己褪下的蠍殼所製，聲音清越如冰玉相擊。舟上眾人的笑談交織其中：
牛大力正跟獨眼妖修比掰手腕，甲板被兩人壓得咯吱響；
小妮趴在船舷邊，尋寶囊敞著口，裡麵的安神晶滾出來，被阿秀撿起來，一顆顆碼得整整齊齊；薑靈兒靠在林楓肩頭，看著遠處掠過的靈鳥，輕聲道：“等回來，咱們在世界樹下種一片青竹吧，阿秀說她從沒見過竹子。”
林楓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混沌氣與她的情絲法則交織，在風中凝成一道淡淡的光帶。“好，”他望向越來越近的試煉海，海麵上已能看到白色的浪花，“再種些金陽花，給孩子們做糖吃。”
船帆上的混沌圖案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與海中的波光交相輝映，在玉佩世界的天際，織成一曲駛向新途的樂章。
這樂章裡有救贖後的新生，有苦難後的堅韌，更有對未來的無限期許——就像那試煉海的潮汐，雖有漲落，終會朝著更廣闊的遠方，奔湧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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