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望著骨族老祖眼窩中那團溫潤的金焰,聽著那句“來了,便是一家人”,心頭像是被溫水漫過,連日來跨越魔域的奔波與緊繃瞬間消融。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並非客套的寒暄,而是從魂脈深處透出的接納,帶著骨魔族特有的厚重與真誠,比骨都的萬年玄陰石還要沉實。
他側頭看向身旁的骨美美,她銀白骨甲下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緋紅,眼窩中跳動的綠火明亮得像淬了星光,握著他的手微微收緊,那力道裡藏著難以言喻的安心——有老祖這句話,她懸了一路的心終於落定。
再看林喚骸,少年挺得筆直的脊背似乎更放鬆了些,握著招魂鈴的手指不再緊繃,眼底的警惕被一種名為“歸屬感”的情緒取代,連周身的骨元氣息都柔和了幾分。
林楓心中了然。
在這等級森嚴、血脈為尊的骨魔族,骨族老祖的態度便是定海神針。
有這位活了萬載的老祖宗認下他們,美美與喚骸往後在族中的地位,才算真正紮穩了根。
長老護法們的熱情雖誠,卻終究抵不過老祖一句話的分量——那是從根源上認可了他們母子的血脈,認可了他這個“人族女婿”的存在,比任何盟約都要牢靠。
目光再次落回骨族老祖身上時,林楓的神識已悄然掃過對方體內的氣息。
這一掃,他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動:老祖的修為赫然停留在魔帝五層巔峰,骨元渾厚得如淵似海,每一次流轉都帶著撼動山河的力量,可丹田深處那道瓶頸卻如萬年玄鐵澆築的牆,上麵布滿了歲月侵蝕的裂痕,顯然已卡在此處萬載之久。
更讓他心驚的是,老祖骨元中隱隱透著一絲衰敗之氣,像風中殘燭般微弱卻頑固——那是壽元將儘的征兆。
魔帝五層雖能活萬載,可萬年苦修卡在同一境界,魂火早已燃燒到了儘頭,若再無法突破,恐怕撐不過千年。
林楓心中微動。骨族老祖於他而言,不僅是血脈上的長輩,更是美美與喚骸在族中的最大靠山。
護住這位老祖,便是護住妻兒在骨族的根基。更何況,老祖方才那句“一家人”擲地有聲,這份情分,他得接著。
念頭既定,林楓指尖一翻,一枚丹丸已靜靜躺在掌心。
那丹丸比先前給骨煞的破障龍元丹更顯古樸,通體呈暗金色,約莫拇指大小,表麵流轉著星辰般的紋路,隱隱有法則之力在其中沉浮,仿佛裹著一片微縮的星空。
丹香尚未完全散開,周遭的骨元氣息便已躁動起來,連祖骨殿台階上的萬年玄陰石都泛起了淡淡的金光——這正是他特意為突破高階瓶頸準備的“九轉破障丹”,比尋常破障丹霸道十倍,卻又溫和不傷根基,最適合卡在魔帝五層瓶頸的修士。
在魔域,彆說九轉破障丹,便是最低階的破障丹也屬鳳毛麟角。
魔族修煉靠吞噬魂靈與魔氣,根基本就駁雜,突破瓶頸全憑蠻力硬衝,哪有這般能梳理氣息、強行鑿開壁壘的神丹?便是各大魔帝宗門的鎮派之寶,也未必能拿出一枚,說是可遇不可求,毫不為過。
骨族老祖眼窩中的金焰猛地一跳,死死盯著林楓掌心的丹丸,握著龍骨杖的手竟微微顫抖起來。
他活了萬載,見過的天材地寶不計其數,卻從未見過如此精純的破障丹藥!
那丹丸上流轉的法則紋路,分明是直指魔帝六層的鑰匙,光是聞著那若有若無的丹香,他卡在瓶頸處的骨元都跟著蠢蠢欲動,仿佛沉寂萬年的火山終於嗅到了噴發的契機。
“這……”骨族老祖聲音發緊,金焰中滿是難以置信,“這是……傳說中的九轉破障丹?”
林楓笑著將丹丸遞上前,語氣平和:“老祖,晚輩無以為報,這枚丹藥或許能助您勘破瓶頸,也算晚輩的一點心意。”
骨族老祖的目光在丹丸與林楓之間來回轉動,枯瘦的骨指懸在半空,既想接過,又有些猶豫。
他活了萬載,早已看透世事,深知“無功不受祿”的道理,這般能逆天改命的重寶,他怎好平白接受?
“這如何使得?”他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你為我骨族做的已夠多,從黑煞手中護我族人,又帶美美與喚骸歸宗,老夫怎能再受你這般厚贈……”
“老祖言重了。”林楓將丹丸輕輕放在他掌心,指尖觸到對方微涼的骨甲,“您是美美的曾祖父,是喚骸的太爺爺,便是我的長輩。晚輩孝敬長輩,本就天經地義。
再說,您若能突破,骨族便能更穩,美美與喚骸也能更安心,於我而言,這便是最好的回報。”
骨族老祖握著那枚丹丸,隻覺入手溫潤,一股精純的藥力順著骨指蔓延,瞬間流遍四肢百骸,讓他因常年壓製瓶頸而僵硬的骨骼都泛起酥麻的癢意,仿佛乾涸的河床終於迎來了活水。
他看著林楓眼中真摯的笑意,又看了看身旁骨美美與林喚骸期待的目光,心中最後一絲猶豫徹底消散。
“好……好孩子!”骨族老祖仰頭長笑,金焰在眼窩中熊熊燃燒,竟有晶瑩的魂淚從骨縫中滲出,“老夫便卻之不恭了!此恩此德,我骨族永世不忘!從今往後,隻要老夫還有一口氣在,便絕不讓人傷你妻兒分毫!”
他將丹丸小心翼翼地收入貼身的骨盒中,那骨盒是用他自己褪下的胸骨打造,刻著最嚴密的“鎖魂陣”,顯然是要將這枚丹藥視若性命。
周圍的長老護法們早已驚得說不出話來,看著骨族老祖珍而重之的模樣,再想到那枚丹藥的神效,看向林楓的目光中除了敬畏,又多了幾分感激——老祖若能突破,整個骨族都將水漲船高,這一切,都源於眼前這位人族女婿的慷慨。
林楓望著骨族老祖眼中重燃的生機,心中也跟著暢快。
他知道,今日這枚丹藥,不僅是對長輩的敬意,更是為妻兒在骨族鋪就的一條坦途。
陽光正好,灑在骨都的白骨上,折射出溫暖的光澤,驅散了常年籠罩的陰冷。
骨族老祖握著龍骨杖,朗聲道:“擺宴!今日我要親自陪我這孫女婿,好好喝幾杯骨釀!”
歡呼聲再次響徹骨都,比先前更熱烈幾分。屬於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骨都上下正沉浸在喜悅之中,祖骨殿前的歡呼聲浪還未平息,林楓忽然微微一笑,抬手對著虛空輕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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