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被唐軍拿下之後,城牆上的唐軍開始向城內的大食人放箭。
大食人將盾牌斜斜上舉,落下來的箭矢重重釘在盾牌之上。
高侃單手提著大戟衝入了大食人的軍中,後方的唐軍接連而至,唐軍的騎兵像是一把利刃,將敵人那密不透風的防禦,活活撕開了一個口子。
前方大軍正在攻城,梁建方又得到了軍報,欽陵帶著吐蕃兵奔赴火尋國。
這個吐蕃少年將領倒是心氣大,想要憑借一己之力,帶著他的吐蕃兵去滅了一個國。
此刻梁建方也不在乎什麼昭武九姓,或者是蔥嶺諸胡,甚至也不在乎這裡還有多少個小國,隻要悉數拿下就夠了。
出征以來欽陵這個吐蕃將領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還以為那個茹來傑這個吐蕃老人會對這個少年有些照顧。
可眾人現在才發覺,原來茹來傑與欽陵雖說都是吐蕃人,但這兩人頗有一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感覺。
唐軍正在攻城,而在安國王城的後方,從阿姆河方向有一支大食人正在衝來。
他們竟還有十餘頭戰象,用來馳援。
狄仁傑與裴炎站在剛在城頭上站定,殺了一片大食人,再抬頭看去,遠處的大食人正朝著安國王城馳援而來。
尤其是那高大的戰象,讓向來行事冷靜的狄仁傑有些看愣了。
“娘的!他們還有這麼多援軍!”
肩膀上的傷口抽痛讓狄仁傑回神,他忙道:“弟兄們,守好了!等高將軍掃平城內。”
李慎扶了扶自己的頭盔,看著奔騰而來的大食援軍忙道:“我去告知大將軍。”
前來馳援的大食人一眼看不到儘頭,從人數上來看大抵有六七萬人。
狄仁傑手執長弓正要放箭,卻見裴炎一聲高呼。
李治尋聲看去,在安國王城的側後方也有一支騎兵正在朝著安國而來,而且人數不少,擠滿了整條山道。
那支騎兵從狹窄的山道中出來,在平原上奔騰著展開,黑漆漆一片的騎兵看模樣也有兩萬人有餘。
李治拿出望遠鏡看了一眼,道:“是回鶻人還有……”
狄仁傑追問道:“回鶻騎兵?哪路回鶻騎兵,還有什麼!”
李治眯著一隻眼,望遠鏡擱在另一隻眼上又瞅了片刻,等對方更近一些,又道:“是劉仁軌!騎兵是……這是塞人嗎?”
劉仁軌與塞人騎兵從西南方向而來,這支突兀而來的騎兵從黑衣大食人的側翼衝入,迎麵擊潰了大食人的衝鋒,讓原本就要衝到西城門的大食人硬生生停下了衝鋒的架勢,不得不分出兵力去應付西南方向的變故。
裴炎看到了塞人騎兵中領頭的一人,他站在城牆上喊道:“塔那!”
對方聽不到這一聲高喊,而是殺入了大食人的軍陣中。
原本劉仁軌與張大安是在後方籌措糧草運送的,誰能想到他們會帶著一支塞人騎兵,從後方殺出來。
思慮須臾間,大食人的戰象又衝到了城前。
“殺啊!”李慎狼狽地跑來,口中大喊著,後方一隊隊唐軍馳援而來,幾個呼吸間,安國王城的西城門站滿了唐軍。
戰象嘶鳴著,硬生生撞開了西城門,但戰象碩大的身軀也擋住了城門,後方的大食人一時進不去城。
聽到戰象的嘶鳴聲,在城中廝殺的高侃與李孟嘗也是一愣,忽然意識到大食人在城外還有援軍。
在蔥嶺連連大捷的唐軍都快忘了,敵軍也會有馳援與埋伏的。
梁建方聽聞了情況,帶著大軍前往西麵的城門馳援。
圍繞安國王城的攻城戰,到了如今城內城外都在打,唐軍低估了大食人的兵力。
大食人也低估了唐軍的攻城速度。
城內與城外早已亂成一團,人數加起來,五萬唐軍加上兩萬塞人與回鶻人組成的騎兵,七萬人對陣十萬大食人,這處戰場上近二十萬人在此廝殺。
塞人塔那,他提著彎刀策馬在戰場上穿行,直到被人群擠得摔下馬,他在地上一個翻滾,而後用寬厚的後背撞開了個合圍而來的大食,如同一頭猛獸般在戰場上怒吼著,又嚇退了數人。
塔那的蠻力在這片戰場上無可匹敵,他將一個大食人舉起來,像是舉起一塊輕巧的石頭砸向了遠處。
不愧是石國戰奴中從未敗過的人,劉仁軌心中暗暗驚歎。
梁建方帶著大軍殺入,西城門的危局這才緩解。
這一仗一直從早晨打到了傍晚,直到唐軍完全拿下安國的王城。
一次衝鋒沒有見到成效,且還被塞人騎兵伏擊,後續趕來的大食人放棄了攻城,開始後撤潰逃。
李孟嘗與高侃從安國王城的東城門,一路殺到了西城門口。
唐軍的後方是一地的屍體,沒有一個敵人是站著的。
若說大唐的年輕將領驍勇,那大唐的老將就是既驍勇又有智謀,高侃朗聲道:“眾將士聽令,二十人一隊,拿下戰象!”
“喏!”
李孟嘗已帶著騎兵先一步殺出了城,不僅如此,他還朝著潰逃的大食人追了下去。
眼看大隊的大食人西逃,殺紅眼的塔那拉起了汗血馬的韁繩,一個跳躍便上了馬,帶著他的族人大聲呼喊著開始了追殺。
本想與唐軍過招的大食人哪裡想過,向來凶橫慣了的他們,竟然還會被人追著打。
唐軍向來如此,什麼窮寇莫追?窮寇不追就不是唐軍作風。
夕陽已掛在了西邊的地平線,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
夏季的蔥嶺,白晝格外漫長,唐軍像是已奮戰十餘個時辰。
當梁建方帶人控製了十餘頭遍體鱗傷的戰象,他爬到戰象的後背上,朗聲道:“大唐萬勝!”
遲遲趕來的於菟有些狼狽,也來到城牆上,看著歡呼的唐軍,也高喊道:“大唐萬勝!”
婁師德覺得太子是個很懂事的孩子,這孩子一直在身邊,默不作聲地看著大軍衝殺,也不會冒進,頂多隻是掃清幾支零碎的大食人隊伍。
似乎這位太子心裡很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出門在外依舊保持著嚴格的家風。
當然了,太子這種嚴格的家風是從小教出來的,而且還有薛萬備看著。
在大軍中,太子最聽薛萬備大將軍的話語,而薛萬備對太子也是最忠心的。
蔥嶺戰場的另一邊,跋涉了三天的薛仁貴與裴行儉,還帶著茹來傑與慕容順,距離東天竺很近了。
眾人穿過一片山穀,來到一處要道口,這裡看不到彆的活人。
薛仁貴拉住馬兒的韁繩停下,目光看著滿地的屍體。
茹來傑從這些屍體上跨過,這些屍體有大食人,也有天竺人的,還有吐蕃人。
大食與天竺已經開戰,也不知王玄策如今的形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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