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壓在日拉山埡口的雪峰之上。
徐行推開哨塔的鐵門,凜冽的寒風裹挾著雪沫撲麵而來,道袍的下擺被吹得獵獵作響。
遠處的雪原上,隱約可見無數紅點在蠕動,那是變異體群正在逼近的征兆,宛如一條血色的巨蟒,正緩緩纏繞向這座孤獨的前哨營地。
“徐顧問,真要讓弟兄們撤回來?”
李團長跟在身後,指關節因用力而失去血色。
他靴底的積雪在地板上融化,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3號哨所剛沒,現在放棄外圍,等於把防線往後縮了整整二十公裡,失去這麼長的戰略縱深,一旦營地失守,後續連炮火都無法展開了。”
徐行沒有回頭,目光落在遠處雪線邊緣。
那裡的探照燈光柱突然劇烈晃動,隨即熄滅——又一條警戒線被突破了。
“我說過……這次的敵人不一樣,聽我命令,讓戰士們把所有的生存物資搬到地下掩體。”
他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
“告訴戰士們,把除了輕武器之外的裝備都留下,十分鐘後,我要看到所有人進入防核工事。”
李團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抬手按住耳麥下達命令。
指揮室裡的參謀們動作迅速,作戰地圖被卷起來塞進防爆箱,電台的天線被緩緩降下。
鍵盤敲擊聲突然變得稀疏,隻有牆上的石英鐘還在固執地走著,秒針每一次跳動,都像敲在每個人緊繃的神經上。
突然,刺耳的防空警報撕裂夜空。
了望哨的嘶吼通過對講機傳來:
“西北方向!大量飛行變異體!數量……數不清!”
徐行抬頭望去,隻見漆黑的天幕上突然綻開無數血紅色的光點,那些變異飛禽展開帶骨刺的翅膀,遮天蔽日地俯衝下來。
它們翅膀拍動的聲音如同皮革摩擦,混雜著尖銳的嘶鳴,仿佛整個天空都在崩塌。
“所有人進掩體!”
李團長拽著一名還在整理文件的參謀往地下通道跑,卻被徐行拉住。
“把這個帶上。”
徐行掏出一枚玉牌塞進他手裡,那枚紅剛玉上雕刻的太極圖案以及鎮元二字在昏暗裡泛著微光:
“工事的防化門要徹底封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出來。”
話音未落。
失去防空火力的阻擋,第一波衝擊已經到來。
一隻翼展近三米的變異禿鷲撞在了望塔的鋼架上,尖銳的喙部瞬間啄穿了合金外殼,飛濺的碎片擦著徐行的臉頰飛過。
他指尖掐訣,一道透明的氣機破空而出,精準地擊中禿鷲的身體。
那怪物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直接被撕成幾瓣,龐大的殘軀重重摔在雪地裡,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傷口處呈現平滑的斷麵。
“也沒進化到無視切割嘛。”
徐行自語著,道袍的袖口突然鼓起,像是有氣流在裡麵奔騰。
他緩步走出指揮室,腳下的積雪竟在接觸的瞬間融化,蒸騰出白色的霧氣。
雪地裡的紅點越來越近,隱約能看清那些變異體的模樣:
有的是覆蓋著結晶狀皮膚的狼形生物,四肢著地時爪子在冰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有的則保留著人類的輪廓,卻在關節處生出反曲的骨刺,嘴巴裂到耳根,露出兩排鋸齒狀的牙齒。
它們踩著同伴的屍體前進,血霧在群落上方凝聚成漩渦,將月光都染成了詭異的緋紅色。
“來的正好,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是怎麼個事兒。”
徐行立刻進入超頻狀態,雙目驟然睜開時,瞳孔中泛起淡淡的金光。
他體內的真氣如江河奔湧,順著經脈流遍四肢百骸,透過道袍隱隱露出瑩白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