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齊狠狠抹去濺在麵甲上的汙血,目光如炬地鎖定那不斷搏動的黑區。
那絕不是自然的空間擾動——每一次收縮都帶著不甘的滯澀,每一次擴張又爆發出撕裂般的決絕。
這分明是兩股意誌在狹小空間內進行著最慘烈的角力!
“是的……一定是這樣!”
他幾乎是低吼著說服自己,胸腔裡那顆幾乎凍結的心臟重新劇烈跳動起來。
那些血獸驚恐逃竄的姿態,不正是證明了黑區內部存在著讓它們本能畏懼的東西嗎?
除了倔驢那傻比,還有誰能在那片絕地裡掀起如此風浪?
這念頭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讓他近乎崩潰的精神重新凝聚。
他必須相信,哪怕這信念脆弱得如同蛛絲。
因為懷疑,就意味著真正的失去。
鎢銥合金刃劈開最後一頭試圖融合同伴屍骸的蛇形血獸,粘稠的暗色血液噴濺在焦土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承影機甲周圍,已然堆起一座由破碎骨骼、扭曲金屬和焦黑血肉構成的小山。
濃烈的腥臭與輻射塵埃混合,形成令人作嘔的霧氣,彌漫在死寂的富士山腳下。
三齊劇烈地喘息著。
肌電服內的汗水早已浸透又被他沸騰的真炁蒸乾。
高強度的廝殺暫時壓下了翻湧的心緒,卻帶來了更深沉的疲憊。
他操控機甲後退幾步,警惕地環視戰場,同時將大部分感知聚焦於那片似乎平息了不少的黑區。
暗紫色的漩渦依舊緩緩轉動,但之前那種狂暴的、仿佛要撕裂一切的搏動感明顯減弱了。
收縮與擴張的幅度變得規律而平緩,不再有新的“異物”被噴吐出來。
它像是一頭饜足的巨獸,暫時陷入了沉睡。
“結束了嗎?”
三齊喃喃自語,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隨之而來的便是深入骨髓的虛脫感。
他靠在駕駛座上。
目光掃過機甲外部傳感器傳回的慘烈景象,又望向那片吞噬了摯友的黑區。
不對勁。
如果徐行真的在裡麵與某種東西搏鬥,並且占據了上風,甚至迫使黑區停止了“嘔吐”,那為什麼信仰印記依舊死寂?
為什麼黑區本身依然存在,沒有絲毫崩潰的跡象?
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劃過他混亂的腦海。
看著灰暗的地平線上,逐漸亮起的朝陽。
三齊心中有了猜測。
難道它的活躍……先天一炁的自然潮汐有關?
持續泵入的真炁給這“異空間”的黑區,以及黑區裡的東西……提供了養分,從而被激發?
“如果……如果是這樣……”
他的心臟再次揪緊。
如果他的猜測成立,那麼眼前的平靜,可能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間歇。
他立刻驅動承影機甲,降落在附近一處相對較高的熔岩台地上。
借著喘息機會,三齊毫不猶豫的開始積蓄真氣。
時間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輻射風吹過廢墟,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下方那片由血獸殘骸堆積的“屍山”靜靜地躺在那裡,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黑區依舊緩慢旋轉,仿佛一個永恒的傷疤烙印在空間之上。
終於,最後一絲微弱的天光被大地吞沒。
黑夜,真正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