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齊背靠著承影機甲灼熱的腿部裝甲,緩緩滑坐在焦黑的地麵上。
機甲胸口的裝甲板已經扭曲變形,裸露出的線路不時蹦出幾縷電火花,左臂的鎢銥合金刃口崩斷,隻剩下參差不齊的斷麵。
他劇烈地喘息著。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酸痛的肌肉。
肌電服下的身體遍布青紫,那是無數次劇烈衝擊留下的印記。
他扯開已經失去密封功能的頭盔,任由帶著濃重輻射塵和血腥味的空氣湧入肺葉,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抹了把臉,手上混合著機油、自己的血和乾涸的血獸黏液。
緩緩掏出三枚透著妖異色彩的“鑽石”,置於眼前。
這是在剛剛的戰鬥中,從三頭明顯帶著空間波動能力的血獸身上掏出來的東西。
“咳咳……狗日的……真他媽的……難纏……”
望著眼前這片更加龐大、更加扭曲的屍山血海,低聲咒罵著,嘴角卻扯出一絲疲憊到極點的弧度。
黑夜中的戰鬥遠比白天慘烈數倍。
那些被月化加持過的先天一炁激發的血獸不僅更強、更詭異,而且帶著一種不死不休的瘋狂。
他幾乎耗儘了所有真氣,拚著機甲多處受損,才堪堪將這第二波獸潮抵擋在熔岩台地之下,沒讓它們彙合成不可阻擋的洪流。
“真氣……見底了……機甲也差不多……廢了……”
他仰頭看著依舊在緩慢旋轉,但似乎因為子時過去而再次趨於“平靜”的黑區,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下一次……陰陽交割……老子還能撐住嗎?”
他消耗巨大,經脈傳來陣陣針紮似的刺痛。
信念可以支撐意誌,但無法憑空變出能量。
一時之間,他忍不住開始思考是否就此離去的問題。
“或許……之前倔驢也是這般猶豫?”
就在這時。
天際傳來了沉悶的轟鳴聲,穿透了核塵雲的遮蔽。
胸口刻意關閉的通訊器上也響起刺耳的蜂鳴。
三齊猛地抬頭。
隻見灰黑色的雲層被強行撕開兩道口子,兩個龐然大物的輪廓正緩緩下降。
“運20?”
他認出了那熟悉的機型,心中先是一緊,隨即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未等他細想。
運20那巨大的尾艙門已然洞開。
下一刻,一個個幽藍色的“流星”從運輸機中躍出。
以自由落體的姿態,悍然衝向這片被死亡籠罩的大地!
它們下墜的速度極快,帶著決絕的氣勢。
直到距離地麵僅剩數百米時,背部、腳部的矢量噴口才同時爆發出耀眼的藍色光焰!
“轟——!!!”
三十九台承影機甲如同天神降臨,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與卷起的漫天煙塵中,穩穩地矗立在了焦土之上!
它們機體上噴塗的嶄新編號和統一的徽記,在輻射塵的背景下顯得格外醒目。
為首的是一台體型稍顯纖細,並未附著多餘的護板的機甲。
而緊隨其後的那台則顯得格外厚重,除卻手裡的鈦合金大盾外,肩膀上還加裝了一門巨大的無後坐力炮,顯得與其他承影格格不入。
兩台機甲幾乎同時奔向三齊。
小軟的001號一個飛躍,矯健的身影落在焦黑的地麵上。
隔著機艙玻璃,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倚靠著破損機甲的三齊,以及他身後那片令人心悸的黑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