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少有人發覺,他們談論中的林真人與樊天師就從他們身邊走過。
林覺買了一隻大紅公雞,幾斤筒骨,牽了一隻羊,加上一床花褥子花被,便與樊天師道彆,
召出驢兒,與狐狸一同慢悠悠往楓山而去。
離開官道,經過牛村,走上小路。
路上居然又有了行人。
不知這些行人是從來沒有斷過,還是在林覺請樊天師幫忙還了花前輩清白後,他們才又壯著膽子上山的,總之哪怕是後者,也足夠證明這位花前輩的本領對這些人的誘惑有多大。
道人、狐狸與驢兒慢慢往山上走。
今日也是個好天氣,風煙俱淨,天山一色。
林覺很快見到了花前輩。
乃是花前輩提前發現了他的到來,於是出了洞府,前來迎接他。
山風之中,花袍人負手而立。
「見過花前輩!」
「哎呀!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花道人一邊口氣老成的說著,一邊斜著眼晴,直盯著那隻大紅公雞和羊。
「晚輩前來拜訪,自然要帶點心意。」
「人來就是了!人來就是!」
今日的花前輩還是穿著一身花袍,頂著一個狗頭,不過林覺知道,以這位花前輩的道行,沒有完全化作人形並不見得是因為他做不到,也可能是因為習慣原因,或是沒有那個意願。
就如自家扶搖剛學會說話時,也不愛說人話,如今她已經能說得很好,但說話時還是喜歡一個詞一個字的蹦,尤其是與彆人說話的時候。
並不見得是沒有那個能力,而是因為它們本不是人,因此思維習慣與人不同也很正常。
林覺就很擅長理解。
理解便能運用。
像是原先那位反駁前輩,林覺知曉它的性格,就常能從它口中套出話來。像是這位花前輩,看得出他很好麵子,正好他是真的前輩,林覺便隨手拿出一點晚輩應有的禮節來,就能使得他笑容滿麵,尾巴直晃。
「走走走!洞府中坐!”
花袍狗道人伸出手,做出請的手勢,接著一邊走,一邊心驚咋舌的與他說道:
「我聽說了你做的事!好家夥!當初你那位師叔祖和玉山鬨了過節,怒意衝天之下,也才派出豆兵將玉山圍了幾天,而你這一出手,直接將秦州第三大的道觀給殺了個乾淨!”
「前輩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聽香客說的。」
「前輩好本領啊。」林覺說著一頓,才又回道,「也沒殺乾淨,取勝之後便收了手。”
「那也差不多了!」花道人被他一吹,有些飄飄然,但也不顯露在臉上,「如今京城外怕是沒有景雲觀了吧?」
「房子還在,隻是毀了一些屋舍。」林覺走在他身後一點,瞄著他屁股後麵花袍的擺動,嘴角露出笑意,話語不停,「不知今後如何。」
「有了這事!誰還敢去住修呢?」
花道人說著一頓,又轉過頭,擺出前輩的姿態,語重心長的叮囑他道:「不過你也須得小心,
原先你那位師叔祖隻是施法圍了玉山,在這個過程中沒有給觀星宮麵子、接受他們調解,就被他們記恨了許久,你這事情怕是鬨得更大,惹得更多人不喜,須得當心才是—”
林覺一聽,正好好奇,便問道:
「原先師叔祖惹得觀星宮不喜,觀星宮可有怎麼對付他或者是為難他?」
「符篆派的道人哪有為難你師叔祖的本事,要為難也是他們所供奉的神靈!」花道人說道,「不過你那師叔祖雖然脾氣暴躁,容易衝動,我指點教導他呢他也不聽,但他行事正派,不做壞事,問心無愧,沒有把柄,便是神仙惱他,也拿他沒有辦法。」
「前輩經常指點教導那位師叔祖嗎?」
「”—加上以前神仙沒有墮落得這麼厲害,不見得會因此惱他,就算惱他,也沒這麼肆無忌憚,便也沒怎麼為難他。”
「嗯?沒怎麼?」
「貧道是有個猜測的——”
「什麼猜測?」
「你那師叔祖天賦極高,修行到後麵,本來雖然無法成真得道,但也可以再活一些年的。但是修行到後麵,忽然遇到個冥冥中的關卡,他給我說是修道之人都會遇到的關卡,說是道緣儘了,但我卻聽說過一個故事一一古時候有修道人對神仙不敬,神仙便懲罰他,暗自施術迷他,使他的修行路上多了一座山,多了一片霧,怎麼繞也繞不過,怎麼找也找不到路,就隻好油儘燈枯。「
花道人帶著他們走進洞府,神情語氣中帶著一種林覺常見的感覺,那是農村人對親近之人下意識的關切與偏袒:
「我懷疑是有神仙對他施了法!」
「原來是這樣。」
林覺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浮丘觀有一門於傳承而言重要性無與倫比的法術,便是「識人知命」,有這法術,幾乎每代弟子天資都很好,那位師叔祖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修道人修行到後麵,本身就會因為自己的天資、心境、見聞、乃至學識功德而碰上一些玄之又玄的難關,從而停步不前,尤其小陰陽法的修行效率本就更低,那位師叔祖「道緣儘了」也很正常。反倒是花前輩的猜測相比起來,根據更薄,可能性也更低。
反正也留個心眼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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