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aboredbreaths,aarningisspoken.
次日。
海寶兒在廷尉寺卿鮑允信的帶領下,踏入潮濕的甬道來到玄獄。
腐臭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遠處不時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響。三轉兩折後,他們在第七間牢房前駐足——崔伯淵蜷縮在黴斑遍布的草席上,昔日意氣風發的三皇子謀士,此刻形容枯槁,發間還沾著乾涸的血痂。
“南山有崔,北山有萊。”
“崔嵬嶽峙,君子煌煌。賢籌運策,淵蘊韜光。智卷滄溟,器隱玄芒。帷幄瞬展,八荒震惶!”
“原來你這名字裡,竟藏著這麼美好的寓意?不過可惜啊……”海寶兒的聲音在石壁間回蕩,驚起獄內蟄伏的蟲鼠四下奔逃。
崔伯淵無精打采地抬起頭,渾濁的瞳孔竟然沒有一絲銳芒。他撐起身子,鎖鏈嘩啦作響:“有什麼好可惜的?海少傅當真好雅興,特地來獄中與我這階下囚談經論道?!”
“不是談經論道,而是點評你的名號!”海寶兒冷笑,用手劃過潮濕的石壁,“玄獄的牆聽過太多秘密,你那些沾血的算盤,早該見見光了。”他突然頓了頓,接著說,“想來,他所有的事情,都少不了你出謀劃策吧?!”
這顯然是一句反話!
言外之意便是:不知三皇子被貶,是否也在你這個謀士的算計之中?!
崔伯淵盯著海寶兒,喉結滾動。半晌,他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成王敗寇罷了!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便是!”
這顯然又是一句嘲諷的話!
其意又是:海少傅若想定罪,直接用刑便是,何必繞這些彎彎繞?!
“手段?”海寶兒彎腰拾起一塊碎石,在地麵刻下“崔伯淵”三字,“你這般熟讀經史的人,當知‘刑不上大夫’。我倒覺得,解字比用刑有趣得多。”他指尖重重叩在“崔”字上,“‘南山崔嵬’,本是山高險峻之意。可你這‘崔’,卻成了某些人弄權專的階梯。”
某些人,自然指的是武承渙。可這話到底何意?!
崔伯淵瞳孔微縮,儘管滿心困惑,卻依舊彆開臉不願說話。
海寶兒繼續刻劃:“伯者,長也,賢也。你自詡賢才,卻唆使武承渙做了如此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淵者,深也,藏也。那些被屠戮的知情人和受到傷害的家庭,是不是都藏在你‘淵海之謀’裡?”
想來,“崔伯淵”這個名名字,想必承載著其父母及族人沉甸甸的期許。所以,當海寶兒以三寸不爛之舌,將他的名字拆解重組,賦予其嶄新的生命維度——融山川之骨、賢哲之魂、淵海之智。
這番精妙絕倫的闡釋,不僅勾勒出一個謀士應有的精神境界,更描繪出一幅“智通天地,謀定乾坤”的宏偉畫卷。
“夠了!”崔伯淵突然暴起,鐵鏈繃得筆直,“海寶兒,你以為自己清清白白?武承銚為何突然拿出證據?二皇子就那麼好心替你出頭?”他癲狂地大笑,笑聲震得石壁上的水珠簌簌落下,“這朝堂本就是吃人的修羅場,誰的手上沒有沾血?!而且,今日你若來看我笑話,現在便可回去;你若來套我的話,那也不用浪費口舌。我什麼也不會說!”
倒是個硬骨頭哩!
海寶兒沉默片刻,從袖中取出一份名冊。當名冊徐徐展開在崔伯淵麵前時,對方驟然僵住。“你竟然查到了這個層麵?”
海寶兒收起名冊,“可不僅如此!你們的計劃我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如果你願戴罪立功,或許陛下能對你從輕處罰!”
“哼!從輕處罰?!”崔伯淵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跌坐在地,鎖鏈發出絕望的嗡鳴:“自古以來,謀逆皆是十惡之首,從輕又能輕到哪裡去?再者,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就應該知道我已沒有任何退路!”
他,終於肯正常交流了,好跡象!
海寶兒眼眸一亮,旋即笑意盈盈。這一詐,果真詐出了有用的信息——他們果然還有後手。
於是,少年湊近,壓低聲音,“但你糊塗啊,武承渙與丁隱君密謀大事,卻又用孔明燈在皇宮製造出了本不該出現的‘緋霧案’,這於你們而言,又能有什麼益處?”
根本就是於理不通啊!
但凡謀逆的事情,都是秘而不宣的,為何要如此大張旗鼓地搞出這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