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典簽衛上前拖拽時,他聽見海寶兒對著武皇輕聲說:“陛下,獵物掙紮得越厲害,陷得就越深,好戲正式開場!”
這句話硬似鋼針,直直刺進他最後的尊嚴。
而且這場博弈,看似以驅逐收場,實則已在赤山國內埋下了內亂的種子。待阿史那錯歸國,等待他的不僅是可汗的怒火,還有漁陽燾早已布下的天羅地網……
暮色漸濃,承露樓外傳來馬蹄聲。海寶兒望著阿史那錯遠去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從?悄然趨步上前,袖中滑出一封密函,恭敬呈遞於武皇案前。武皇展開密函,目光掃過字跡,刹那間,眉峰微蹙,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瀾。
然而,這位久經朝堂風雲的帝王,轉瞬便斂去神色,眸中重歸平靜無波。他以拳抵唇,又輕咳數聲,成功打斷海寶兒的沉思:“海卿,方才朕這裝病伎倆,可還入得了眼?”
海寶兒未答,武皇唇角又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今夜你便留宿華林園吧。待明日破曉,且看這京城暗處,究竟還蟄伏著多少跳梁小醜,妄想攪弄風雲。”
“臣遵旨。”海寶兒再次行禮,轉身時,華林園的晚風裹挾著夜色撲麵而來。這場暗流湧動的較量,終究還未畫上句點。
與此同時,京城外的官道上,武承渙躲在暗處望著阿史那錯遠去的囚車,臉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他輕輕摩挲著袖中暗藏的令符,轉身消失在官道旁的密林裡。
半個時辰後,一座隱秘的莊院內燈火通明。武承渙戴著紅紋獸首的麵具,大步走進議事廳。廳內二十餘道身影墨影凝立,聞聲齊刷刷起身,衣袂帶起的風聲都透著肅殺。
為首的正是武承渙的心腹謀士陸昭。此人心藏韜略,腹隱機謀,多年來如臂使指,助武承渙屢破危局,堪稱帷幄之中的定海神針。
相較之下,濃眉虯髯的崔伯淵雖同樣位列謀士,卻不過是武承渙布於明處的棋子。那看似剛猛的眉眼間,藏著幾分刻意雕琢的鋒芒,雖有寒光,卻難入真正的權柄核心。
“主上,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陸昭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安插在禁軍中的人會趁換防間隙解決掉所有障礙,屆時三百死士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霧隱山地道直入華林園。”
武承渙微微點頭,麵具下的雙眸中閃過顯而易見的狠厲:“很好,成敗在此一舉!海寶兒那個小子確實有些手段,不過這次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擋得住我的計劃。記住,務必生擒海寶兒,‘救出’武皇!”
從“父皇”到“武皇”,這二字稱呼的轉換,於武承渙而言,不隻是稱謂的更迭,更是他不得不放下皇子尊榮,直麵並接納自己淪為草芥之身的開端。
“主上放心,我們已經在宮中布下了天羅地網。”陸昭展開一張皇宮地形圖,“尤其是華林園,屬於安排了最精銳的殺手潛伏在四周。隻要一聲令下,便可攻入華林園,任何人就彆想活著出來。”
正當眾人商議得如火如荼時,一名暗衛匆匆闖入:“啟稟主上,赤山行國傳來急報!”
武承渙接過密信,臉色瞬間狂喜。原來,阿史那部已經在北方邊境集結了數萬大軍,隨時可以支援。
他麵具下漾起弧度森冷陰邪,嗤笑道:“海寶兒之流,縱使機關算儘,又焉能參透這局中玄機?阿史那錯的被逐,不過是計劃的一環罷了……”話音未落,眼底已騰起狼顧鷹視的鋒芒,燭火在他瞳孔裡跳躍,映出幾分狠厲的殺意。
“即刻回複阿史那部,一切按計劃行事——若襄助大業,事成之後,三州膏腴之地拱手相送。”武承渙猛地揮袖震落案上殘燭,火星四濺間,沉聲道:“傳令全員,明夜子時,即刻舉事。以清君側之名,撥亂反正之實,定要將那群蠹國殃民的奸佞,斬儘誅絕!”
“遵命!”眾人齊聲高呼,“清君側、斬佞臣!”
再回到華林園內,海寶兒正坐在書房內研究密函殘片。窗外夜色深沉,隻有少許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案幾上。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進來吧。”海寶兒頭也不抬地說道。
一名身著宦官推門而入,正是武皇貼身太監從?:“海少傅,剛剛得到消息,赤山阿史那部已在邊境蠢蠢欲動。”
海寶兒放下手中的密函,眼中閃過銳利的寒光,“果然不出我所料。這群家夥,還真是沉不住氣。不過,赤山行國的事情倒是有些棘手。”
從?猶豫了一下,說道:“海少傅,陛下問您,是否需要調整計劃?!”
海寶兒搖了搖頭:“不必。按計劃行事即可。他們以為自己的謀劃天衣無縫,卻不知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至於赤山行國,我已經派人去見赤山皇叔漁陽燾了,相信他自有辦法。”
從?微微躬身退出,書房內又留下海寶兒一人。他緩緩走到窗邊。子夜的華林園萬籟寂靜,濃稠夜色裡連平日聒噪的蟲鳴都斂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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