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中火焰舞動出妖魅的身姿,又被寒風催促,呼的一聲,舔向無垠的夜空。火光照亮了人字架,照亮了廣場,照亮了士兵們的臉,也照亮了黑娃與藍臉身上的斑斑血痕。瘋牛提著鞭子,在赤身裸體、皮開肉綻的他們麵前回轉。人字架的西北方,是安妮薇與骷髏。他們的正中央,則是那位戴著麵具的,名為的主教。麵具被火焰染上通紅的色澤,看起來就像一副被燒得發燙的鐵麵。
一聲鞭響,瘋子再次甩動鞭子。鞭子結結實實地打在黑娃的身上。皮肉被崩開,鮮血順著鞭子的脈絡跳動、潑灑、流淌、落下。黑娃慘叫,大聲求饒——
“大哥我錯了!大哥對不起!大哥,彆打了,大哥!我受不了啦!”
“為什麼非要去嫖?嗯?老子沒給你們安排果子是嗎?嗯?”瘋牛一邊大吼一邊再次甩動鞭子。藍臉被打得發出豬嚎。
瘋牛被氣得呼呼作喘,他大聲罵道,“還他媽讓人拍了照,還他媽讓人拍了照!他媽的,你倆想死是嗎?!要不是先生先找到你們,你倆都他媽被偵探抓了知道嗎?!你他媽想害死我?你他媽想害死我?草你們媽的,讓你們買完東西就立馬回來,可你們呢?居然去嫖!我他媽叫你們嫖,我他媽叫你們嫖!”
鞭子再度揮舞,黑娃和藍臉被打得嗷嗷亂叫。
拜蘭看得直心驚膽戰。鞭子每打一下,他的脖子便會不自覺地緊縮一回。就好像瘋牛的鞭子打的不是黑娃與藍臉,而是他一樣。天氣還冷,拜蘭不禁哆嗦起來。
這是對不服從命令士兵的懲罰。
前日,藍臉與黑娃被派去采買物資,可沒成想,他們精蟲上腦,居然跑到城裡找‘果子’去了。結果被偵探公會發現,並留下了相關痕跡。人是被帶回來的。他對瘋牛說:士兵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可是呢,瘋牛先生,你的兵,貌似不太聽話呢。他丟出一張黑娃與藍臉左擁右抱的照片,接著說:他倆上了通緝名單呢,瘋牛先生。偵探公會已經盯上他們了。瘋牛先生,你也不希望咱們的大業,被偵探公會乾擾吧?瘋牛先生,你說,該怎麼辦呢?
於是,藍臉與黑娃便被綁了起來,並被推到了廣場處,又被捆在人字架上,接受懲罰。
不知瘋牛是出於泄憤還是由於恐懼,他這次的鞭打,比以往的幾次都更加賣力。粗壯的鞭子已經塗滿了厚厚的血漿,可他就是沒有停手的意思。那一聲聲爆裂的鞭響猶如劈開黑夜的閃電,拜蘭根本不敢直視了。他低下頭,默默向上天祈禱——希望此次的懲罰,能儘早結束。
黑娃很快不行了,他的聲音漸漸沉了下去,他的慘叫聲也逐漸變成了遊絲般的喘息。鞭子每打在他身上一下,他就會發出一聲沉悶的嗚咽。
接下來是藍臉。他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瞬間開了花。“疼,疼,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暈死過去,他就像失去了魂魄一樣,耷拉在了人字架上麵。
瘋牛這才停手。
“你們都給我記住!士兵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士兵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他對觀刑的士兵們大喊。
“要不然,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瘋牛雖然這樣說,但他的眼中,卻充滿了無奈與痛苦。
火焰舔舐著虛無的夜。沒人回應,隻有呼呼作響的風聲在耳邊回蕩。
瘋牛出了一口氣,放下鞭子。
“把他倆放下來,送回去治傷。”他低落地說。
有人想動,可被身旁的人攔住了。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是麻木而冰冷的,就好似沒聽到瘋牛的命令一般。
瘋牛意識到不對勁,他看向他們。
“我說把他倆放下來,你們沒聽見是嗎?”
火焰呼的一聲高旋,依然沒有人動。
瘋牛怒了,“你們他媽是聾了嗎?啊?!我說把他倆放下來!想造反是嗎?”
但回應他的,隻有無數張冰冷的臉。
“看來兄弟們,並不準備放過他倆呢。”突然開口道。
瘋牛回過頭,看向他。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他眼裡出現驚恐的神色。
緩緩走上前,“犯了錯誤呢,就需要付出代價。”他在瘋牛身邊停住,“否則的話,怎麼對得起遵守命令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