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內森就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樓下,招待著所謂的客人——斯卡萊特。她站在二樓的走廊處,滿眼淚痕地看著那個自己曾經深愛的人。
剛剛吵了一架,因為她發現,萊內森把妹妹也拉進了這場旋渦之中。
“你到底想乾什麼?你到底想乾什麼?”
她把懸浮屏甩到他的臉上,歇斯底裡地質問。屏幕粉碎,化成一團團消散的粒子。
他麵無表情,還恬不知恥地說:“自然是為了莫斯家的財產。”
“你跟我在一起,隻是為了錢對嗎?”
他還是像之前一樣,用彆的回答避開了她的問題——“我們需要盟友,而安格斯,則是最佳人選。”
“我們?不,”她搖頭,悲傷且痛苦地說,“沒有我們,隻有你自己。從一開始,我的所求就不是這個。”
他說,“吃早餐嗎?我去做。”溫柔的語調中蘊含著淡淡的悲傷,憂鬱的眼神中透露著些許的失落。就像他緬懷母親時的樣子,讓人覺得心疼。她想起了太多太多與他的過往。摩天輪上的,飛行汽車上的,大街的,小巷的,歡笑的,悲傷的,他那間小屋子的,現在這棟大房子的,互相依偎互相取暖的,親吻的,熱戀的,甜蜜的,冷戰的……
“你愛過我嗎?”眼淚迸出的瞬間,她問。其實她是渴望肯定的回答的,因為那樣,她至少還可以找到欺騙自己的借口。她更想回到過去。
但他沉默了好久好久,就好像這是一件極難回答的問題一般。漸漸的,他的臉冷了下去,就像突然來了一場風暴,將他的所有感情都掩埋進去了。她甚至都有點看不清他的臉了。
最後,他是這樣告訴她的:“你不應該問我,因為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我說我愛,你信嗎?”臉是冷的,眼是冷的,估計他的心,也是冷的。他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伊萊絲,其實,愛或者不愛,都無所謂了,因為現在束縛住我們的,除了感情,還有其他。”
這是一塊好看的冰,她曾以為他是水晶。或許,一直以來都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把這件事繼續下去。”
“滾!你給我滾!”
她顫抖的手指向門扉,而另一隻手,卻怎麼也接不住落下的眼淚。
門被拉開,他頭也不回地走掉了。他就像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那樣,走掉了。
她哭,她叫,她抱住自己,蜷縮在角落裡哭泣。直到哭得眼睛紅腫,腦子暈浮,她才躺在地板上安靜下來。日光燈還在亮,飛塵在周圍蕩漾。她失神又空洞地看著它,就像在欣賞著自己的前半生。
……
後來,斯卡萊特來了,就在她準備下樓洗漱的時候。
“人被扣在莊園裡麵了。”那個瘦得不成人形的男子告訴萊內森。
他殺人的畫麵,頓時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也頓時僵在原地——
萊內森說:借你的人頭一用。骷髏,動手。
跪著的諾克睜大了眼睛。
斯卡萊特伸出中指,彈向對方的額頭。
她聽見一聲渾濁的、爆裂的聲響,宛如某種水果爆開的動靜。好像還有一股難以說明的氣流,從諾克的腦部穿過。接著,他的頭像震顫的螺絲一般戰栗起來。他倒了下去,他的身體開始痙攣。最後,鮮血沿著他的眼睛、鼻孔、耳朵、嘴巴依次流出,死狀甚是可怖。他死了,死得那麼乾脆,死得那麼徹底,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
伊萊絲差點沒被嚇暈過去。
伊萊絲不想看到他,於是躲在了樓梯後。下麵的談話聲隱約傳來。透過花紋的縫隙,她也能隱約看到他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