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絲,把槍放下。”
人群中響起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接著,人們紛紛讓開,從中走出一名老者。老人大概七十歲上下,身材高大魁梧,雖因衰老而肌肉鬆弛,但骨架依舊寬大,將一套剪裁極致精良的深黑色西裝撐得挺括有型。西裝麵料幾乎沒有一絲褶皺,翻領上彆著一枚小巧而古樸的金色徽章,再往上,脖子右側的位置處,則是一幅象征著地位的蛇盤針頭紋身。他叫‘灰狐’,是幫裡的元老之一,更是‘元老會’的首席。因其在家中排行老七,所以幫裡的兄弟,大多叫他‘七叔’。
燈絲激動道,“七叔,骷髏要弄我小弟,我不能放!”
灰狐緩緩走上前,將手搭在槍膛之上,然後慢慢壓了下去,“燈絲,放下。大哥的病情尚未痊愈,你這樣做,是想氣死他嗎?”
燈絲沒敢違抗,但他也十分不甘,他是一邊咬著牙,一邊放下槍的。接著,他出了一口長長的氣,又彆過頭。
灰狐拿走他的槍。
小白做了個手勢,那六名‘親衛隊’的人同時放下槍。
灰狐看了一眼毒牙,然後抬起頭,冷冷問道,“骷髏,封他嘴巴做什麼?既然是‘審訊’,哪有不讓人辯解的道理?更何況是自家兄弟?”
“是啊,小白,你乾嘛封他嘴巴呢?”骷髏將這個問題拋了出去。
小白愣了一下,然後又頓了一下,接著撓撓自己的光頭,解釋道,“這逼咬人啊,花犬都被他咬傷了……手指都差點被咬掉。我是怕他再咬人,所以就……”
“他都被你捆成粽子了,還能咬誰?把膠帶撕下來,七叔要問他話。”
“啊?”可是小白沒動,他就像聽不懂指令似的,滿眼迷茫地看向骷髏。
骷髏煩躁道,“把膠帶撕開,你是沒聽見嗎?”
“是……”
小白走過去,一把扯下毒牙嘴上的膠帶。對方嘶的一聲。接著突然瘋狂大喊,“七叔,我沒偷貨,我沒有!是他們誣陷我的!是他們……”
小白直接賞了他一腳。皮鞋踹在對方臉上,毒牙哀嚎一聲,向右一倒,隨後痛哭起來。
“操你媽的,”小白啐道,“人贓並獲,還他媽嘴硬?用不用我把那孫子也弄來?”
“你媽逼的!”暴怒的燈絲剛欲上前,便被灰狐攔住了。
“骷髏,大哥還在,你的小弟就敢如此,”灰狐說,“是不是有點目無尊長了?更何況還是在‘冰墅’裡。骷髏,你就是如此教育小弟的嗎?”
“小白,給七叔道歉。”骷髏顯出不悅的神情。
“七叔,對不起……”小白鞠躬道歉。
但灰狐沒理小白,而是繼續質問起骷髏,“你就打算這樣同我講話?讓我一個半條腿邁進棺材的老頭子,一直抬著頭同你說話?你爹媽就是這樣教育你的?”
骷髏冷冷盯了他一會兒,隨後笑道,“抱歉,七叔,我是怕大哥身邊沒人照顧,所以才……嗬嗬,我這就下來。”他走向旋轉樓梯,“實在抱歉,七叔,您的突如其來使我有點措手不及,也使我忘了最基本的禮貌,真是抱歉。小白,給七叔抬把椅子,他歲數大了,身體不好。”
“是……”
幾人抬過一把椅子,灰狐理所當然地坐了下去。這時,骷髏也來到了一樓。
“七叔,”骷髏弓身問道,“您這個點特意過來,是想重新審一下毒牙,對不?”
灰狐閉上眼,沉吟片刻後才重新睜開眼道,“骷髏,知道偵探公會是怎麼審人的嗎?”
“晚輩不知。”
“一猜你就不知道。”灰狐露出輕蔑的表情,接著看向眾人,“那我就在這裡給你們解解惑。”他清了清嗓子,“偵探公會雖然是我們的死對頭,我也被他們抓進去過幾次,但有一點,我還是極為佩服的,那就是——”他看回骷髏,“從不會‘屈打成招’。該是你的罪,你就算說破了天,他們也能找出確鑿的證據,不該是你的罪,他們也會調查個一清二楚。說白了,就是從不冤枉一個好人,也從不放過一個壞人。”他頓了一頓,“骷髏,你說說看,他們做得如何?”
“因為晚輩沒進去過,所以晚輩並不好做出評價。”骷髏說,“但我也聽明白了,七叔,您的意思是——我們審人,也不能‘屈打成招’,對不?”
灰狐點點頭,“尤其是對自家兄弟。”他看向毒牙,“毒牙這孩子我還是了解的,對大哥一直忠心不二不說,他也根本沒這個膽量偷賣大哥的貨。他從小就是個膽小鬼,他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向對方招招手,“來,孩子,過來,有我在,沒人能把你怎麼樣。來,把實情說出來,七叔為你做主。”
“七叔,”毒牙爬過來,大哭道,“我真沒偷賣大哥的貨……我是讓人設了套了……昨天,我本來是休假的……結果遇到了‘螃蟹’……就是燈絲哥手下的那個分銷商……他說他有個大生意要同我一起搞,還要請我吃‘果子’……最近沒事情做嘛,我又憋得慌,然後就去了……結果這孫子他媽的給我下套……他往我房間裡塞了三支d11……然後花犬就來了……然後他們就開始打我……嗚嗚嗚……七叔,我真的什麼都沒乾,我根本就不知道是咋回事……”
“花犬呢?”灰狐冷冷地問。
小白回答,“治手去了,他被這孫……毒牙咬傷了嘛。骨頭都露出來了……七叔,他現在在城裡,想叫他回來也費勁。”
“那個叫螃蟹的,你們一同帶回來了嗎?”
“跑了。”小白說,“我們的人趕到現場的時候,那個逼就跑了。”
灰狐閉上眼,又沉吟了一會兒,接著睜眼道,“那你們的消息,又是從誰那兒得來的?你們又憑什麼抓毒牙,你們有確鑿的證據嗎?”
“這個確實有。”小白走上前,用懸浮屏調出一段視頻——毒牙正在同一個癮君子模樣的人攀談,背景是夜裡,某處人工森林中。兩人又是勾肩搭背又是小聲說話的,看起來確實像在進行某種私下交易。
風暴覺得這個場景十分熟悉,但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這裡是哪裡。直到那個癮君子突然回過頭,他看到了他的臉,他才終於想起來這是哪天發生的事情——癮君子是那隻‘貓’!這天,正是他們綁架他的那天!
心裡咯噔一聲。
這段視頻,小白是如何拿到的?這段視頻,又是誰拍攝的?我們……是不是已經被人盯上了?
他看向隱藏在人群中的‘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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