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州牧府。
書房內,一片死寂。
劉表獨自一人,端坐於棋盤前。
他麵前是一副未完的棋局,黑白二子,廝殺正酣。
那份來自長安的戰報,沒有展開,隻是用一方鎮紙壓在棋盤一角,卻仿佛比整座棋盤都要沉重。
他捏著一枚黑子,手臂懸在空中,已經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
那顆棋子,始終無法落下。
仿佛一旦落下,便再無回頭路。
“主公。”
門外傳來兩個沉穩的聲音。
劉表沒有回頭,手臂依舊懸著。
謀士蒯越與蒯良兄弟二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他們看到劉表這般模樣,便知他心中的驚濤駭浪。
蒯越上前一步,對著劉表的背影行了一禮。
“主公,長安詔書已至,天下諸侯,皆在觀望。我等,不能再等了。”
劉表的手,輕微地抖了一下。
蒯越繼續開口,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為今之計,有三策可行。”
“上策,即刻修書上表,稱臣。將我荊州兵馬、錢糧、戶籍名冊,一並送往長安。再遣使送上重禮,全力支持冠軍侯。如此,或可保全主公一世富貴。”
劉表的手臂,沉下了一寸。
蒯越仿佛沒有看到,繼續說道:“中策,立刻遣使,暗中聯絡袁紹、袁術、劉焉。四方結盟,共抗顧衍。但袁紹新敗,袁術乃塚中枯骨,劉焉遠在西蜀,此乃與虎謀皮,勝負難料,荊襄之地,必為戰場。”
劉表捏著棋子的手指,關節處已經有些發白。
“下策。”蒯越的聲音更冷了幾分。“固守荊襄,不聽號令,不予理會。如此,則冠軍侯掃平袁紹之後,不出一年,大軍必將南下。屆時,玉石俱焚。”
三條路。
一條是屈辱地活。
一條是豪賭著死。
一條是等待著死。
劉表緩緩地,將那枚懸了許久的黑子,收回了手中。
“啪。”
他沒有將棋子落在棋盤上,而是隨手扔回了棋盒之中。
清脆的聲響,打破了書房的死寂。
他站起身,轉過來。
“我劉景升,乃高祖之後,漢室宗親。守牧一方,護佑百姓,是我的本分。”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讓我屈膝於一介武夫,我做不到。”
蒯越與蒯良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讓本州與袁術那等塚中枯骨為伍,去行那叛逆之事,我也不會做。”
劉表走到窗前,看著府外的天空。
“傳我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