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趴在門板上,聽著外麵嘀咕一陣,很快,敲門的咚咚聲響起。
“阿布拉,快開門!此次帶路有重金酬謝,錯過了你可要後悔。”努巴爾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門吱呀一聲打開,阿布拉雙眼睜得極大,示意努巴爾進來說話。
努巴爾顛著一小袋金子,昂首踏進了屋內,旋即表情微沉,“你這般不留情麵就拒絕,可對不起郝爺這些年來對你的照應。”
阿布拉抹了抹臉,極難為情地攤手:“郝爺到底要你去對麵做什麼事?現在兩邊開戰,巡守增加了人手,連我都得小心翼翼。你說你一次帶這麼多人,我……我也無法保證……”
努巴爾勾起嘴角,直接將手中沉甸甸的金子拋了過去。阿布拉手忙腳亂地接下,麵帶疑惑地打開袋口,裡麵幾塊切割規整的金子被晃得叮當作響。
阿布拉的眼珠子差點瞪出眶,怔了片刻,動作極為麻利地拉緊袋口,飛速塞入了自己的衣襟裡側。
“郝爺對我的照應,我一直記在心裡……你放心,我已經知道對麵巡守的時間,可以安全避開。”
努巴爾見阿布拉收下金子後,眼中的光芒變得越加堅定,也不再多問他此行的目的。他滿意地點頭,“準備一下,今日就出發,最好能趕在夜晚到來之前,找到一處地方安置。”
“我知,請稍等片刻。”阿布拉誠懇應下,轉身進入內屋。
努巴爾聽著裡麵傳來夫妻倆的說話聲,一陣窸窸窣窣之後,阿布拉手上拿著一把顏色各異的布條回來,朝外麵努嘴道:“他們穿成這樣太顯眼了,把這個布條纏在頭上,才不容易惹來彆人懷疑。”
努巴爾赧然撓頭,“我差點忘記了,把彩色葛布纏在頭上,就可以偽裝成走私的商人……隻是,我們這麼多人都纏上彩布會不會更惹人注目……”
突厥部分物資極為匱乏,加之與大虞關係並不好,有部分突厥商人會悄悄潛入大虞,把貨物帶回突厥售賣。這些人通常頭上纏著彩色葛布,用來遮擋太過顯眼的長相,久而久之,彩色葛布就成了走私商人的明顯特征。
阿布拉自信一笑,“你跟隨郝爺來涼州之後就再沒回去那邊,不知那邊早就變了,可汗下令,草原不再嚴禁私商,但必須到當地部族拜見伯克,取得認可後,才能在部族內部通行。”
“隻要征得部族認可,就不怕巡守?”努巴爾眼中閃著驚喜。
“沒錯……但你們也沒帶貨物……”
“我們回去帶一些過來,這樣到了那邊也方便行事。”努巴爾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好,不等阿布拉拒絕,便拿著彩色葛布出了門。
他本就是被迫帶路,要是宋督察在那邊與突厥人打起來,他更難跑掉。若是他們此行平安,他這條命也安然無恙。
再者,過了邊境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能有更好的辦法對大家都有利,他沒必要搭上自己的命。
宋靈淑幾人見努巴爾在屋內說了一陣突厥語,滿臉喜色地跑回來,便知阿布拉已經同意帶路。
謝愕抬著下巴道:“肯帶路便好,若是他不願……”
“阿布拉同意了,讓我們扮成走私的商人過邊境,就不擔心被巡守抓起來。”努巴爾試探地提出建議,“但眼下我們並沒有帶貨物……宋督察你看……要不要回去帶點貨物過來,這樣我們到了那邊更方便找人,也不用東躲西藏。”
“走私商人?具體說說那邊的情況……”宋靈淑直覺此事可行。
努巴爾將阿布拉的話複述了一遍,阿布拉返回院門口,主動說了突厥巡守的路線,以及周邊大小部族的情況。
突厥靠近邊境的大部族有兩個,皆有數萬人之多,小部族以遊牧為主,並不會在一個地方待太久。他們裝扮成私商後,隻需要到這兩個大部族麵見伯克,就能在他們的部族內售賣貨物,也能向他們打聽典籍的下落。
阿布拉提到的大部族,其中一個正是突厥二王子旗下的粟日河部族,這也是他們此行最想去的地方。
謝愕聽罷,態度極為利落,口頭擬定了八種珍貴藥材,命幾個手下立刻返回墩山藥園,將藥材帶過來。
光有藥材也不夠,突厥那邊最缺的就是鹽和茶葉,這兩樣東西份量輕,更方便他們攜帶。宋靈淑叫了三個差役,也列舉幾樣貨品,讓他們回涼城內采買。
宋靈淑剛囑咐完,蘇文可便主動上前,“讓我去吧,雖然茶葉在涼州城不算稀罕物,但很多商家會用劣等的充數。我的家鄉也種植茶樹,對茶葉一道還算熟悉……”
由蘇文可回去,她就不需要操心貨物品質的問題,否則帶到突厥糊弄不了人,可就算白跑一趟了。
“好,辛苦你跑一趟,我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宋靈淑將身上另一袋金子遞了過去,又叫三個差役陪同蘇文可返回涼州城,陸元方擔心錢不夠,將自己身上帶來的銀子也給了蘇文可。
蘇文可接過二人遞來的錢,鄭重拱手,隨後動作迅速地翻身上馬,帶著三人遠去。
從涼州城到此地,最快也一個半時辰,一來一回就到了夜晚……晚上的山路不好走,頂著夜晚的寒氣,也不便冒險前行。
宋靈淑隻好讓阿布拉和努巴爾帶人去收拾村子裡能住人的房屋,方便他們在此地暫住一晚。他們隨身都帶著乾糧,也不需要再去打野味,點火燒點熱水就著吃便好。
謝愕將馬繩交給手下後,繞著路旁的一棵怪異的枯木打量,時不時用手去摳樹皮,將摳下來的樹皮放到嘴裡淺嘗,眉頭皺成一團。
宋靈淑安排完所有的事,回頭就見謝愕已經吃上樹皮,幾步邁上前調侃道:“你們道門中人都喜歡吃些奇怪的東西嗎?”
煉那一爐子五顏六色的丹丸也就算了,怎麼還啃上樹皮,難道這東西也能強身健體?
撒塔娜親昵地拉住宋靈淑的胳膊,笑得雙眼眯起,指著眼前的枯樹道:“這種樹叫苣柳,生剝下來的樹皮可以入藥,據說這種樹的樹心還有奇特的作用。可惜這棵樹已經枯死,樹皮已經沒有藥用效果。”
“苣柳……涼州也有柳樹?”宋靈淑嘖嘖稱奇,也湊近了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