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學說那人膚色白得發青,身形削廋。
雖然出現在茶館的書生衣著不同,莊於淳根據二人在相貌上的描述,也知此人就是他今日抓的那個小廝裝扮的書生。
“來人,今日我讓你們帶回來的那人在何處?”莊於淳朝向喊話。
差役詫異道:“錄完口供便放他走了……”
“什麼時候放走的?”莊於淳急得瞪大了眼。
“半個時辰前。”
“你們馬上去將他抓來,彆讓他跑了……”莊於淳又忙叫住差役,“等等,先把他的口供取來。”
徐子苓二人麵麵相覷,郭讚皺眉和羅良慶暗中對視一眼,輕搖了搖頭,全被宋靈淑看在眼裡。
莊於淳絲毫沒察覺,迅速看了一遍口供,上麵所寫與書生被抓時所說並無差異,倒是馮衍和書童在後巷動手的情形,說得極為誇張,口供上把馮衍書童年描述成一個跋扈的少年。
馮衍的書童他見過,不過未及弱冠,性子沉悶不善言辭,一定是書生還說了什麼,才惹得馮衍叫書童動手。
宋靈淑看著郭讚和羅良慶暗中交換眼色,並不準備立刻質問二人,。
莊於淳在西市抓到的那個書生極為可疑,他在鋪子門前故意撞馮衍,有可能就是想看看馮衍取出來的掛穗有幾條。
他在那日一定跟在馮衍的後麵,不……有可能這書生換了身裝扮,直接進了水閣詩宴,所以他才知道馮衍將掛穗分彆送給了誰。
也有可能是擁有掛穗的人,將消息透露給了這個書生。馮衍前天晚上外出,定是熟人約見,還特意吩咐書童不必跟隨。
據此可知,四人中定有一人認識凶手,才會令馮衍失去防備,最終被人殺害。
羅良慶與馮衍是同鄉,彼此的家族還有關係,是他的可能性較小。但他與郭讚私下關係有所隱瞞,郭讚想將殺死馮衍的嫌疑引到徐仲學頭上,到底意欲何為?
羅良慶難道不想找出殺害馮衍的真凶?
莊於淳掃了一眼四人,指著徐仲學道:“你身上的掛穗丟失還未找出是何人所偷,並不能排除你是凶手的可能性,所以我隻能暫時將你扣押在大理寺,其他人可以回去,如果發現任何異常立刻上報。”
徐仲學臉上瞬間失去血色,“我可以留下來,煩請大理寺儘快找出那個書生,還我清白!”
“仲學那天晚上都和我在一塊,我可以為他作證,他絕不是殺害馮衍的人,若大理寺要將他關起來,就連我們一塊關吧!”徐子苓語氣冷冽,隻身擋在了徐仲學的前麵。
郭讚扯了扯嘴角,“仲學兄的掛穗出現在河中,總不能是偷走掛穗的人不小心掉那吧。再者,那日你們晚歸都沒解釋清楚,大理寺要抓人也是有理有據。”
言下之意,徐仲學的嫌疑最大,他可不想受到牽連。
徐子苓知道此時不是與他爭辯的時候,氣得直咬牙,“回去再找你算賬!”
羅良慶神色憂愁,歎息道:“子苓兄,我知仲學兄不可能是殺了馮兄的凶手,他的掛穗丟失一時說不清,暫時留在大理寺或許不是壞事……”
“凶手還不知在何處,怕你我都有凶險……”
“你的意思是……凶手有可能還會動手?”徐子苓驚愕住,呆呆望著羅良慶,“馮兄……他是不是得罪過什麼?你與他住的地方很近,又與他關係親近,他先前可否與說什麼?”
羅良慶見眾人都望著他,蹙眉發出沉重歎息,搖了搖頭:“他前幾日頻繁往返書局,我也隻見過他兩回,並未聽他提起什麼人,我總覺得這個凶手還會動手!”
見徐子苓臉色煞白,忙寬慰道:“水閣詩宴上,馮兄贈我們幾人掛穗,是希望我們幾人將來能不忘同窗之誼,互幫互助!眼下仲學兄留在大理寺,子苓兄與郭兄住一起,理應相互關照。”
“他不害我就好了……”徐子苓見羅良慶還想勸,揮手打斷,“你與馮兄是同鄉,更要多加小心,如若有什麼消息……儘快讓人來告知我。”
徐子苓拱手告辭離去,根本沒有再看郭讚一眼。
羅慶良眼看著徐仲學被大理寺差役押走,臉上浮起擔憂之色。
郭讚冷冷轉過身,絲毫不在意徐仲學的生死。
莊於淳邁步進了小隔間,皺眉問道:“你覺得這四人中,誰有可能是凶手嗎?”
宋靈淑微笑道:“現在還不知徐子苓與郭讚之間的矛盾是什麼,這個羅良慶藏著很多事,表麵上來看,馮衍應該與他關係最親近,但事實好像並非這樣……我去問了問徐仲學,說不定他知道二人私下的關係如何……”
“不應該吧……我瞧著羅良慶很關心馮衍的案子,他也擔憂其他兩人……”莊於淳摸不著頭腦,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快步跟在宋靈淑的後麵。
徐仲學被押進牢後,也顧不得滿室的酸臭味,一臉頹喪地坐在角落裡。
宋靈淑命人打開牢門,直接進了裡麵。
徐仲學滿臉疑惑,直到看見後麵的莊於淳後,才知眼前姑娘也是大理寺的人。
“你們還想問什麼,我已經將知道的全都說了……”
“徐仲學,你與徐子苓自小一起長大,與郭讚是同窗,同在洛陽麗正書院就學,也在今年科舉一同考中進士。按理說,你們三人關係甚好,為何郭讚會疑心你與徐子苓是殺人凶手?”
如果三人關係好,郭讚就或許不會聽從羅良慶意思質問徐仲學,而是出麵為他舉證,這也是她想聽徐仲學自己解釋的原因。
徐仲學無奈垂頭,“此事說來話長,也並非我有意排擠郭讚……在書院時,他們常因文章辯義起爭執,子苓行事衝動,找人打了郭讚,自此兩人關係越發不好,我從中為兩人說和也無濟於事……郭讚認為我每次都向子苓,便也恨上了我……”
“隻是這樣?”宋靈淑嘴角帶起一絲冷笑,“我且問你,郭讚與羅良慶、馮衍的關係如何?”
徐仲學一臉懵,眼中迷惑更甚,“馮衍與所有書院學子關係都很好的,羅良慶個性要強,與郭讚關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