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賈一聽,忙不迭點頭,“我說,我全說,往後不敢再運了……”
隨後便陸陸續續交代了幾次運送的接收點,出了漕河往西北方向為多,不在碼頭卸貨,多在臨河的村莊接頭。
因為是不同人運送,並沒有引起官府的注意,連著兩個月,已經形成了相對穩固的運送路徑。
宋靈淑將老賈所說的地點一一記下。
兩個時辰的後,天已經蒙蒙亮起,他們的船早已經出了漕河河段,進入了汝河上遊。
聽到要上岸,老賈眼神躲閃,生怕宋靈淑反悔,將他扭送到官府。
宋靈淑聽完老賈所說,已經確認蘇州這幫鹽商,想借此法將私鹽散布出來。這樣一來,官府不得不增加更多人力,在各處犄角旮旯的小碼頭去搜查。
也會造成底下官吏之間貪汙之風盛行,鹽商反而躲在後方得利。
她思來想去,交代了其中一個差役,帶著消息返回鹽鐵司。先將那幾處用來遮掩的隋州鋪子查封,再將接收點的人抓起來,嚴查蘇州所有官道及河道閘口,後麵隻能再做打算。
船到了汝江沿岸的一個縣城碼頭,差役便領命而去,走陸路返回蘇州。
宋靈淑帶著人剛上岸,老賈如同被鬼攆一般,手忙腳亂撐起船就往後跑,任岸上的人怎麼喊都不回頭。
“哎……跑那麼急乾嘛!”賀蘭延大喊了一聲,抬手往船上扔了東西。
老賈以為宋靈淑惱怒,讓人扔石頭砸他,急忙錯身躲開,著急之下差點摔倒,再定睛一看時,船底正躺著一塊黃澄澄的金子。
……
賀蘭延看著老賈的船很快遠去,嘟囔道:“姑娘倒是舍得,他平常運私鹽不知賺了多少,不抓他就好了,為何還給他行船的錢?”
“一碼歸一碼,說好的酬勞,不能因為此事就賴掉不給吧。”宋靈淑搖頭失笑,“再者,販運私鹽的主使,並非這些在漕河討生活的百姓,現在抓他們又有何用。”
“能被鹽商找到空子鑽,說明朝廷還未將新鹽法完善,我們該先從源頭上解決問題,否則光是懲戒了底下的人,隻會便宜了這幫鹽商,他們就會利用這個辦法,再次對抗新鹽法。”
先立好規矩,再上行下效,而非上麵沒做好,就整日盯著下麵的百姓,否則立新鹽法就失去了意義?
幸好她今日碰巧遇上,否則下麵的小吏一直隱瞞不報,還不知多久才被發現。
賀蘭延好像明白了,甩了甩頭道:“那這空子可大了,那個守漕河的小吏收了不少好處,怕是難以杜絕。”
宋靈淑也想到了漕河閘道口,就依那小吏熟撚的口吻,衙門內部還存在不少人做同樣的事,已經成了約定成俗的勾當。
“回頭我再讓人去穎州府走一趟,命他們對漕河過往船隻嚴加查驗,嚴懲私自放行者!”
半個時辰後。
宋靈淑在碼頭重新找了客船,帶著人再次踏上了回程。
之後再無任何風波,走水路到了都畿道碼頭,又轉馬車連夜趕回西京。
終於趕在第三日申時,回到了皇城門口。
趕了幾天的路,她倒還沒覺得怎麼樣,一路被捆住的袁複已經滿臉灰敗之色,不知他是怕死,還是因為顛簸難受。
看著左衛翊府的人將袁複帶走,宋靈淑鬆了口氣,一刻也沒耽誤,揣著帶回來的一遝口供的奏折,直接進宮麵見長公主和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