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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九章:秦國兄弟,韓國兄妹,白家末路,死中求活(1 / 2)

夜色深沉得如一塊幕布,禁軍們手中的火把燒毀帷幕,掀開一場大戲。

秦王政頭未頂盔,身未著甲,僅披著一件隱宮出品的黑熊皮裘,就堅定得向著人人持械的叛逆而去。

黑熊皮裘保暖防寒,但對刀劍的限製卻是極差。

拎著秦劍走來的秦王政,身影被身後火光拉的老長。

人還未至,影便壓上。

秦王政陰影下的嬴成蟜暗罵一聲屁的秦始皇,不識大體!

還沒等他心裡再多幾句罵語,秦王政本人就來到他身前,居高臨下地俯瞰:

“鬨夠沒有?”

嬴成蟜捂著額頭,很是無語地道:

“你才是胡鬨。

“就你手中拿著的這把劍,我隻要稍稍偏上一點,就會穿透你的心把你死死釘在地上。

“彆說隻想著退養的李越,就是扁鵲和他次兄和他長兄都活過來,也救不了你的性命。

“你現在是秦國的王,將來要成為全天下的王。

“死在這裡,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秦王政嘴角翹起,眼底那抹哀痛被笑臉帶著化為笑意:

“這不是沒死嗎?”

嬴成蟜長出一口氣,理智的腦子惆悵憂鬱,少年的身子熱血翻湧。

秦劍自然是他故意投偏的,這很好觀察出來。

智力隻要沒有問題的人,都能看出他並不想殺秦王政,隻是逼退。

但看得出來,就敢走上來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世間事要都是理所當然,順理成章,也不會出現意外這兩個字。

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又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兩句話看似說的是兩個群體,實則是一個群體——貴人。

世間再沒有比秦王更貴的人了。

除了性命什麼都沒有的光腳之人敢於走上來可貴,什麼都有的秦王政穿著名為秦國的鞋還敢走上來難能可貴。

都說真情無價。

一個乞兒願意把破碗中僅有的三錢給你,和一個君王願意把偌大國家給你,情意是一樣的。

真的能一樣嗎?

不說真情對真情,就說真情對半情。

乞兒破碗中的三錢,和秦王的半壁江山,哪個更令你歡喜?

除了真情一無所有的人,對外付出僅有的真情遠不如提升自己。

真情這張牌單出多是死牌,隨便搭個什麼就是王炸。

嬴成蟜拿過秦王政手中的秦劍在手中把玩,眼睛在劍身上心思卻不在。

趙太後的傾力維護在他意料之外,秦王政的舉動倒在他意料之中了。

他想過這種事,但真發生了他還是不適應。

這把秦劍可是開過鋒的,是真的能殺人的。

不要隻看嬴成蟜拋出秦劍沒刺中,要看嬴成蟜拋出秦劍這個動作本身。

向王上發起攻擊,這本來就是死罪。

呂相要是敢這麼做,秦王政可直接斬殺呂不韋收回大權,老秦貴族、外來人都不會有一點異議。

“你們這對母子啊,沒一個讓我省心的。”嬴成蟜苦笑。

若說之前少年見秦王政是後世人見迷人的老祖宗,那現在就真是有那麼幾分弟見兄了。

相裡腹微微躬身道了句“拜見王上”,誰說墨學不尊王?

鄧陵學微微彎腰站在嬴成蟜身邊,怎麼輕鬆怎麼站,大為不敬地上上下下打量秦王政,墨學就是不尊王!

秦王政都沒搭理。

雖然某豎子說話沒大沒小,但事情還真就是這麼個事情。

“你下次做事多想想,彆這麼衝動。”嬴成蟜埋怨,他的計劃全被打亂了:“你走過來倒是容易。”

“寡人沒衝動。”秦王政認真說道。

人群中的韓非靜靜地看著兄弟敘話,一臉羨慕。

若是韓王能相信他這個兄弟,韓國何至於走至死地。

疲秦計劃成功了,秦國因為要治水這幾年發展停滯,韓國在這寶貴的幾年做了什麼呢?

沒有取士,沒有練兵,沒有農耕。

韓王隻是一味地玩弄權術,將從前穩坐相位的張家從頂尖世家打壓到一流世家末。

韓國就那麼大,權力就那麼些。

螺獅殼裡做道場聽起來很炫酷,但內裡修飾的再如何豪華也仍然不改是個一踩就碎的螺螄殼的本質。

正如其妹姬夭夭所說。

隻知弱他,不思強己,韓國已亡。

“族兄有來秦國的意願了嗎?”姬夭夭輕聲問道。

韓非搖搖頭。

秦國再好,秦王再有擔當,終不是他的國家。

姬夭夭頷首:

“既然如此,夭夭也不勉強,夭夭給族兄指一條救韓之路如何?”

韓非轉首,默默地看著族妹,麵上毫無激動之色。

“看來族兄也早就想到了,倒是夭夭多嘴了。”姬夭夭笑的溫柔:“夭夭是做不到了,但是族兄或許可以呢。”

兩個韓人長久對視。

姬夭夭在族兄眼中看到懷疑,看到心痛。

女申不害移開視線,看向韓國方向:

“這條路或許不是生路,但不走一定是死路。不管夭夭懷的是什麼心思,族兄不想韓國亡就沒得選,不是嗎?”

韓非頹然垂首:

“是。”

姬夭夭唇角翹起,美不勝收,若一朵灼灼其華的桃花。

她此生已經用過兩個陽謀。

一是獻城予趙,引發長平之戰。

二是鄭國入秦治水,治不好就是勞民傷財的疲秦大計,治好了就是提高秦國生產力為秦打仗提供最重要的保障。

現在,她對族兄韓非用了第三個陽謀,不知又會引發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第六個院落內。

白凡抓著木梯子,在兩個侄子的攙扶下艱難爬上高牆。正值壯年的他卻像是風中殘燭,隨時可能一命嗚呼。

發絲為涼嗖嗖的夜風吹的肆意亂舞,像是生命力頑強的野草。

白凡看到了禁衛,看到了這些禁衛著裝不同,這意味著兩種禁衛都出來了——宮門屯衛兵和宮殿掖門戶的郎官。

密密麻麻,一眼望去至少不下千餘人。

前排的明火執仗,皆披甲胄,看上去就滿滿的安全感。

禁衛不能出王宮。

尤其是郎官,宮門屯衛兵還能在宮門外轉悠轉悠。

這麼多郎官在此,不是兩位太後就是王上親臨。

死裡逃生的白凡喜出望外,剛要叫家人打開院門迎王師。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吹的他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猛然想起來為了某豎子要一箭射死孟家主的趙太後。

要是那個瘋婦……白凡冷顫打個沒完沒了,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扒著牆頭,聲嘶力竭地喊著:

“王上!王上!救命啊!這豎子要殺我家滿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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