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沈莊和沈鈞在偏屋裡說了什麼,出來之後,沈清予被罰抄寫族規,每日去宗祠晨昏定省。
至於薑花衫,因為她口出狂言沒有禮數,就罰閉門思過,沒有重要事情不得外出。
想出這樣的處罰,沈莊也是機關算儘。說是閉門思過,其實就是在房間裡躺著,至於不得外出,換句話理解就是可以光明正大不用拜見任何長輩。
沈淵一聽說兩人的處罰,氣得當夜燒到了四十二度。
有沈莊坐鎮,老宅的妖魔鬼怪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出入老宅的都是體貼溫和的族中長輩。
武太奶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偶爾嘴裡還說著胡話。
所有人都猜到這個故事的結局,隨著時間慢慢推移,也開始接受了這份離彆。
墓地的事也開始提前準備,沈莊擔心老宅其他人從中作梗,特意將下葬事宜交給了沈蘭曦處理,沈蘭曦在老宅的地位權利僅次於沈莊和沈鈞,有他監管,沈莊才放心。
沈歸靈與武太奶並無交集,但他知道薑花衫在意,這段時間也一直跟著忙進忙出,就連挑剔的沈航都對他讚不絕口。
這樣的日子,一直拖到了八月底。
這天,陽光甚好。
武太奶忽然說想去外麵曬曬太陽,再看看院前的那棵大棗樹。
沈莊像是感應到什麼,把族裡的小輩都叫到了院裡。
老太太坐在搖椅上,怔怔看著眼前的棗樹,目光含淚喃喃道,“這棵樹,還是少爺當年親手種下的。他說等打完仗,就替我尋一門好親事,但我怎麼等都沒等到。”
“少爺,阿怡還等著您給我挑個如意郎……”
未言之語,梗在喉間。
一陣風過,一顆紅棗從樹上掉落,乾癟鬆裂的果子恰好就落在瘦骨嶙峋的掌心。
躺椅上的老人,含笑緩緩閉上了眼,滿是皺褶的掌心脫力,果子落在腳下。
她這一生在此刻終了。
“太奶奶!”
傅綏爾捂著嘴,轉身抱著薑花衫,哭的泣不成聲。
薑花衫怔怔看著藤椅裡的老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武太奶的死,給整個老宅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葬禮不算特彆隆重,但禮節周全,挑不出一點錯。
不少受過太奶奶恩惠的村民都自發前來吊唁,聽說太奶奶被葬入沈家主陵,還有不少人主動提著工具清掃主陵。
下葬那天,沈家幾乎全族人員都到齊了,沈莊親自扶棺送老太太上路。
三日後,老太太的身後才算告一段落,為了答謝葬禮期間小鎮村民的幫助,沈莊又擺了三天的流水席宴請所有村民。
如武太奶所願,生死輪回不過常態,所有人把她的離開當成人生中最常見的告彆。
宴席上,有人哭有人笑,也有人隻沉默流淚。
薑花衫不喜歡這種氛圍,隨意動了幾筷子就借口回了屋。
她剛起身,沈歸靈也跟著起身離了人群。
沈蘭曦作為家族宗子,不管走到哪都是前呼後擁,儘管葬禮事宜已經耗費了他不少精力,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覺察到了兩人的動向。
聯想到此前武太奶和薑花衫的談話,沈蘭曦完全坐不住了。
他剛起身,沈謙忽然端著一杯白酒上前,“蘭曦啊,這幾天你辛苦了,來!伯父敬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