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踩著樹影走進器材室時，陽光正透過高窗，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靠牆的鐵架上整齊碼著新到的勘測工具，金屬外殼在光下泛著冷調的光澤。季澤率先走到中間的長桌旁，將帆布工具包往桌上一放，伸手從架上搬下一台勘測儀，剛要開口，就見洛千羽站在原地沒動，指尖反複摩挲著香囊上的老虎爪子，眼神還飄向門口——顯然還在惦記蕭逸臨走時的話。
“千羽，過來搭把手。”季澤笑著喊了一聲，晃了晃手裡的儀器，“新工具的校準步驟不難，學會了等蕭逸回來，剛好給他露一手。”
洛千羽眼睛一亮，立刻攥著香囊跑過去，剛站定，就見季澤身後轉出兩個人影：“剛好你們倆也到了，省得我再去喊。”說話間，上官鴻煊和蘇瓊宇從器材室後門走進來，手裡還拎著兩個零件箱。蘇瓊宇笑著朝眾人點頭：“剛在營區門口碰到寧舒樂和君瑞，他倆去搬備用電池了，歐陽楓在外麵檢查運輸車，馬上就來。”他邊說邊走到慕容雪身邊，順手從口袋裡掏出張折得整齊的便簽，展開時能看到上麵密密麻麻記著新舊零件的對應型號，“蕭逸哥上周特意讓我整理的，說新工具的螺絲型號容易和老款混，讓我給大家提個醒。”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腳步聲，寧舒樂和君瑞扛著一箱電池進來，歐陽楓則跟在後麵，手裡拿著張打印好的訓練計劃表。等所有人聚齊，季澤拍了拍手裡的勘測儀，清了清嗓子：“蕭逸走前把訓練安排托付給我，今天先熟悉新工具，下午分組去東邊山穀做實地勘測。”
他說著打開勘測儀的開關，屏幕亮起淡藍色的光：“新儀器握柄貼合手掌，校準鍵在側麵，按一下是自動校準，長按三秒切換手動模式，比老款少了兩個步驟。”邊說邊演示，指尖在儀器上輕點兩下，屏幕上立刻跳出精準的數值，“熙言，你試試，看看握感怎麼樣。”
林熙言抱著小黑走上前，顧逸晨先一步接過儀器，調整好背帶長度才遞給他。林熙言握住握柄，指腹剛好貼合弧度，輕輕按了下校準鍵，屏幕順利跳轉，他抬頭朝季澤點了點頭：“比之前順手多了。”小黑在他腳邊蹭了蹭，尾巴掃過桌腿，像是在替他應和，隻是蹭得比平時更黏糊，腦袋還時不時往他鞋麵上靠——顯然記著前幾天自己叼走林熙言的勘測筆記，害得他在器材室翻了半個鐘頭、皺著眉生了小半天氣的事，這會兒總想湊在他身邊示好。
洛千羽也湊過來，踮著腳想碰儀器，上官鴻煊伸手扶了扶他的胳膊，另一隻手悄悄在儀器握柄上擦了擦——剛從鐵架上拿下來的儀器帶著點涼意，他怕冰著洛千羽的手，隨後才把備用儀器遞過去：“小心點，彆碰錯鍵，我陪你練。”
等眾人都摸過儀器，季澤拿起歐陽楓帶來的訓練計劃表，在桌上鋪開。紙頁邊緣還留著一道淺淺的折痕，季澤指尖落在西側區域一個小小的圓圈上，笑著補充：“這圈是蕭逸標出來的，上次他去勘測時，在這兒發現了株野生鳶尾，說挺少見的，讓我們下午重點留意記錄。”他指尖在紙上劃著，開始分組：“現在分組，每組三人，帶一套完整工具，下午兩點在山穀入口集合。第一組顧逸晨、林熙言、慕容雪，負責山穀北側的土壤濕度勘測——那邊坡上長了不少野薔薇，待會兒記得多留意腳下。”顧逸晨聞言補充了句：“上周那場雨下得急，北邊坡底大概率有積水，勘測時咱們沿著坡腰走，彆往低處湊，免得踩進泥裡把儀器弄臟。”季澤點頭，繼續說道：“第二組洛千羽、南淩風、上官鴻煊，跟著我，測西側的植被覆蓋率；第三組蘇瓊宇、歐陽楓、寧舒樂，去東側記錄岩石層分布；君瑞留下整理器材室，等我們回來彙總數據。”
“好嘞！”洛千羽立刻應下，伸手去夠桌上的儀器，卻不小心碰掉了蕭逸落在桌上的帆布包，一卷鵝黃繡線從包裡滾出來，剛好落在他腳邊。洛千羽彎腰撿起，指尖撚著繡線，突然抬頭朝季澤笑：“季澤哥，這是蕭逸大哥買的吧？剛好給我學雙線繡。”
季澤看了眼繡線，笑著點頭：“他怕是早忘了，你收著吧。”顧逸晨這時從背包側袋裡掏出油紙包著的桂花糕，分成幾小塊放在乾淨的紙上：“先墊墊，下午勘測耗體力，剩下的這塊還包著，等蕭逸回來吃。”
寧舒樂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了口笑著說：“這甜糕是真夠甜的，千羽當時撒了多少桂花啊？”洛千羽吐了吐舌頭，剛要說話，就見小黑叼著他的香囊穗子往器材室角落跑，尾巴翹得高高的，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洛千羽“哎”了一聲追過去，卻見小黑蹲在一個半開的抽屜前，用爪子輕輕扒著抽屜邊緣，裡麵赫然放著一疊舊款儀器的校準對比圖——正是剛才季澤念叨著沒找到的資料。
“這小家夥，倒成了幫手。”季澤走過去，笑著拍了拍小黑的腦袋，“等蕭逸回來，肯定得誇你。”洛千羽彎腰抱起小黑，剛要把穗子係回香囊，就聽林熙言輕聲說：“下午北邊的路不好走，小黑跟著我吧，有它在身邊也熱鬨。”話音剛落，小黑像是聽懂了，立刻從洛千羽懷裡掙出來，爪子緊緊扒著林熙言的胳膊往上爬，尾巴圈住他的手腕，喉嚨裡發出軟乎乎的呼嚕聲，比起平時的活潑，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顯然還怕自己再惹林熙言生氣。顧逸晨也跟著點頭：“剛好讓它跟著我們，免得在器材室搗亂，我們多留意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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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跟著笑起來，顧逸晨幫林熙言把儀器背帶再收緊些，又從背包側袋裡掏出兩副布護腕，遞了一副給林熙言：“上次從家回來時，我媽塞的，說北邊野薔薇多，你手腕細，彆被枝椏刮到。”一旁的慕容雪正把零件盒放進背包，聞言也轉過身，從側袋裡摸出一卷銀灰色的防水膠帶，晃了晃說：“北邊坡上次下雨後我去過，底角容易積泥，等會兒把儀器背帶纏兩圈這個，既防磨，也能避免背帶沾泥滑手。”林熙言接過護腕，又朝慕容雪道了聲謝，從口袋裡掏出桂花糖，塞了一顆在顧逸晨手裡：“不用，我能行，你也含顆糖，等會兒有力氣。”他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小黑，又拿出一顆糖，剝了紙遞到它嘴邊，小黑湊過來輕輕含住，尾巴晃得更歡了。
寧舒樂嚼著桂花糕，見君瑞正彎腰收拾散落的零件，便把手裡的糕遞了一塊過去：“君瑞哥，你也嘗嘗，千羽撒了半袋桂花的‘成果’。”洛千羽立刻湊過去，把自己手裡的糕也遞了一塊：“君瑞哥你試試！顧媽媽說甜糕配溫水最剛好，不齁！”君瑞笑著接過，轉身從角落的保溫壺裡倒了幾杯溫水，分給眾人：“我早上燒的，你們待會兒帶在路上，勘測時彆渴著。”
慕容雪把零件盒放進背包，朝兩人招手：“該走啦，再晚太陽就曬了。”幾人拎著工具往外走，洛千羽把繡線纏在香囊上，腳步輕快地跟在季澤身後；林熙言懷裡抱著小黑，小家夥乖乖地趴在他臂彎裡，爪子還輕輕勾著他的衣角，不像平時那樣到處亂拱，隻偶爾抬頭用腦袋蹭蹭他的下巴，生怕自己動得太歡再惹他不快。顧逸晨幫他托著儀器的一角，慢慢跟在後麵。
君瑞留在器材室，剛彎腰收拾蕭逸的帆布包，就從抽屜縫裡掉出一張紙條，上麵是蕭逸的字跡，寫著幾行勘測注意事項，末尾還特意標注：“熙言胃淺，戶外彆讓他蹲太久；千羽愛湊前看儀器，提醒他彆碰屏幕；小黑彆讓它叼零件玩”，字裡行間都是對眾人的惦記。君瑞撿起紙條，輕輕撫平上麵的折痕，貼在桌角顯眼的地方，又伸手翻了翻帆布包的夾層，從裡麵摸出半塊用錫紙包著的奶糖，糖紙邊緣有些發皺，像是蕭逸上次外出勘測時沒吃完的。他把奶糖和那小塊裹著油紙的桂花糕並排放在桌上，想起之前每次勘測回來，蕭逸總愛把沒吃完的糖塞給小黑，又順手把那半塊奶糖往桌邊挪了挪，剛好在小黑平時常蹲的角落旁。轉身又往旁邊的溫水杯裡續了些熱水，杯口泛起淡淡的熱氣。接著他拿起剛才小黑扒出來的舊款儀器校準圖，按型號一張張理整齊，夾進一個藍色文件夾裡，在封麵用鉛筆寫下“老款儀器校準參考”，想著等大家回來彙總數據時，剛好能對比新儀器的操作要點，省得有人記混步驟。做完這些，他才低聲說了句：“等你們回來，也等蕭逸哥，甜的都留著，到時候一起嘗暖的。”
器材室裡的光影漸漸移開，桌上的桂花糕、半塊奶糖和冒著輕煙的溫水杯，還有那本夾好校準圖的文件夾，在陽光下透著暖融融的氣息，像是在悄悄守著角落，等著歸人。
出了營區往東邊山穀走，腳下的路漸漸從平整的碎石路變成緩坡，兩側的野薔薇長得茂盛，枝椏帶著細小的尖刺，斜斜地探到路中間。顧逸晨走在最前麵，左手拎著勘測工具箱，右手時不時伸手撥開路旁的薔薇枝，把那些可能刮到人的枝條輕輕按向外側，給身後的林熙言和慕容雪留出寬些的路。
林熙言懷裡的小黑這會兒倒安分，前爪搭在他的胳膊上，腦袋探出來，眼睛盯著顧逸晨撥枝條的動作，偶爾“汪”一聲，像是在幫著提醒哪裡有橫生的枝椏。走到一處薔薇長得特彆密的地方，顧逸晨停下腳步，回頭朝林熙言抬了抬下巴：“這邊枝多，你跟著我走，彆蹭到衣服。”
他說著往旁邊讓了讓，讓林熙言走在自己和山壁之間，自己則側著身，用胳膊擋在林熙言身前，慢慢往前挪。有根帶著花苞的薔薇枝沒按住，輕輕掃過林熙言的袖口，顧逸晨立刻伸手把那枝拽到一邊，低頭看了眼他的手腕：“護腕戴好了？沒被刮到吧？”
林熙言晃了晃手腕上的布護腕，笑著搖頭：“戴得緊呢，你放心。”小黑像是聽懂了，用腦袋蹭了蹭林熙言的手腕，又抬頭看了眼顧逸晨，尾巴輕輕勾了勾他的褲腳。
慕容雪跟在後麵，見兩人這模樣，悄悄加快腳步往前麵走了些，給他們留了點空間，自己則從背包裡掏出勘測本，先在本子上標注下沿途的植被情況，筆尖頓了頓，在“野薔薇密集”後麵補了個小括號，寫著“下次需帶小鐮刀清枝”。
走到北邊坡腰時，顧逸晨按照之前說的，選了塊相對平整的地方停下：“就從這兒開始測吧，往東邊每隔五米測一個點，慕容雪你記數據，我和熙言來操作儀器。”他說著打開工具箱，拿出勘測儀，想起慕容雪之前說的防水膠帶，便從包裡翻出來，遞給林熙言：“你幫我扶下儀器，我把背帶纏兩圈，免得等會兒碰著泥。”他纏的時候特意留了段鬆量，剛好能讓林熙言抓握時指尖不勒，纏完還拉了拉背帶，確認不會滑才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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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言接過儀器，指尖剛碰到握柄，就被顧逸晨輕輕按住手：“等下，剛放工具箱裡有點涼，我先焐會兒。”他說著把儀器接回來，雙手握住握柄，等了幾秒才重新遞過去，“這樣就不冰手了。”
小黑從林熙言懷裡跳下來，跑到旁邊的草叢裡，沒一會兒叼著一朵淡紫色的小野花跑回來，蹲在林熙言腳邊，把花往他麵前推。林熙言彎腰撿起花，剛要說話，顧逸晨已經蹲下身，先幫他把落在額前的碎發彆到耳後，指尖順帶拂過他發間沾著的一片細小草籽，才順手接過那朵小野花，指尖輕輕撥了撥花瓣上的細絨，笑著說：“倒是會挑，知道熙言喜歡這種小野花。”他邊說邊把花輕輕彆在林熙言的衣領上，調整了兩下位置，“彆在這兒，不礙事，還好看。”林熙言低頭時，小黑湊過來蹭了蹭他的膝蓋，像是在邀功，顧逸晨揉了揉小黑的腦袋，又抬眼看向林熙言，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連你都幫著我討好他，是吧？”
林熙言的耳朵悄悄紅了，低頭調試儀器時，剛好迎上正午的陽光，屏幕被照得有些反光，他微微蹙眉，下意識地眯起眼。顧逸晨見狀，立刻側身站到他身後，左手輕輕扶著儀器的邊緣穩住，右手虛虛地擋在屏幕上方，剛好替他遮住刺眼的光線，聲音放得比剛才更輕：“現在能看清了嗎？慢慢調，不急，我幫你擋著。”林熙言點頭時，後腦勺輕輕蹭到顧逸晨的胳膊，他動作頓了頓，沒挪開手，隻聽見林熙言輕聲“嗯”了一聲，校準鍵按下去的力道都比剛才輕了些。等屏幕上跳出清晰的數值，顧逸晨才慢慢收回手，順勢幫他理了理儀器的背帶：“蕭逸說你胃淺，測的時候彆蹲太久，累了就說。”
他說著從背包裡掏出塊折疊的小坐墊，仔細拍掉上麵沾的草屑，鋪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你坐著測，我來挪位置。”林熙言剛想拒絕，顧逸晨已經把儀器遞到他手裡，自己則蹲下身，幫他調整好儀器的角度，指尖不經意碰到他握著儀器的手，又輕輕收了回去：“聽話，不然等會兒胃不舒服，下午的勘測該受影響了。”
慕容雪在旁邊記錄完第一個數據，抬頭剛好看到這一幕，笑著朝他們喊：“下一個點往東邊走五米，那邊的草長得矮，好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