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森噴暈最後一人後,又把噴瓶對準約翰森、朝我投來詢問的眼神:“你似乎已經掌握了蘇美爾語,還需要他進行翻譯嗎?”
我想了一下點點頭,戴森隨即把噴瓶歸還給我,又拿出之前退掉的彈匣、動作緩慢的裝進肖海那把槍的彈倉裡。
做完這一切之後,戴森又從昏迷的護衛隊員身上,摸出了兩隻電子手銬,和約翰森互相扣住對方之後,才一臉隨意的向我攤了攤手:“現在可以了嗎?”
“……我不知道。”
我眯起眼睛死死盯著戴森的臉:“看起來我們已經掌控了局麵,但你這種隨意的態度,反而讓我覺得你有恃無恐。”
戴森聞言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但我不知道他是因為有恃無恐而輕蔑,還是因為我的多疑而輕蔑。
出於謹慎,我隻能先假設是前者,可是至少在這個房間裡、持槍且清醒的人就隻有肖海,戴森又為什麼會……肖海?
“我是清醒的。”
肖海沒等我看他就主動道,說著偏轉槍口對準約翰森·羅德:“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先崩了他。”
“請相信我,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約翰森連忙舉手投降,動作幾乎和從前的我一模一樣:“入侵讓我們損失慘重,最重要的目標卻沒有完成,維克多先生的指揮權被一再降級,我們真的隻剩這些人了。”
“最重要的目標?”
我注意到一個關鍵詞,轉而看向戴森:“在六號基地殺掉我、並且讓羅德先生留在六號基地替代我?”
戴森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我又前探身子繼續追問:“你想利用羅德先生打入我的陣營,繼而了解我們的計劃?還是將我們從內部瓦解?”
這次戴森沒有馬上回答,神色思索的沉默片刻才開口道:“可能都有,也可能是其他目的。”
“‘可能’?”
我皺起眉頭:“這不是你的計劃嗎?”
“計劃是我的,但‘目的’不是我的。”
戴森籠統解釋一句,又回憶片刻才繼續道:“大概兩個月前,我收到了楊佩寧的直接指令,讓我想辦法找人去六號基地冒充你。”
“兩個月前……”
我咀嚼著這個時間回想片刻:“是我們假死離開二號基地那次?”
戴森點點頭:“當時我並不知道你是假死,所以在得知你們死亡的第二天、楊佩寧讓我找人冒充你的時候,我覺得這個命令莫名其妙。”
“第二天?”
這個時間讓我臉色一變,同時我還發現肖海也變了臉色——這種震驚加疑惑的下意識反應,讓我徹底相信他此刻是“清醒”的,但這似乎不重要了。
楊佩寧或許能通過公開信息,得知我們葬身月穀,進而產生了“利用‘應急預案’進行替換”的想法。
但這個人是習慣“親力親為”的,如果真是這種情況,他的指令會更明確,而不是冒著失敗的風險、把“做計劃”這麼重要的步驟交給彆人。
可他現在這麼做了,而且明確指出“六號基地”,我隻能認為是楊佩寧不在月球、對這裡的實際情況不夠了解,才會放權給下麵的人。
這就引出了一個問題——“第二天”懷疑我們假死的人可能不少,但知道我們在六號基地的人絕對不多。
在離開二號基地之前,我曾簡單提過假死的計劃,但我沒說自己要去六號基地,所以那邊的人在“第二天”肯定不知道。
六號基地的李智勇和孫文澤也不會出賣我,畢竟以他們當時的立場,甚至可能都不在乎我的死活。
於是範圍進一步縮小,我和肖海神色複雜的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輕聲說道:“莊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