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臨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韓鬆哥,你能不能認真一點?這不是什麼重複記憶,也不是什麼係統回聲,而是一種正在學習表達的集體潛意識!”
“集體潛意識?”韓鬆撓了撓頭,這個詞,他隻在一些心理學書籍裡見過,沒想到今天竟然會親身經曆。
“沒錯,”蘇臨肯定地說道,“‘初言節’喚醒了地球的意識,但這種意識,還處於一種非常原始的狀態,它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
“所以,它就通過露珠,通過紫脈草,通過一切可以利用的自然介質,來發出自己的聲音?”韓鬆終於明白了蘇臨的意思,他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同時也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
“正是如此,”蘇臨點了點頭,“這是一種全新的語言,一種屬於地球的語言。我們必須記錄下它,研究它,引導它,幫助它成長。”
韓鬆深吸一口氣“好,我們立刻啟動‘雨語記錄計劃’!用陶片承接雨水,讓文字自然析出,我們要把地球的聲音,記錄下來!”
與此同時,在南方的一個偏遠村落,林晚舟正頂著瓢潑大雨,狼狽地躲在一個廢棄的糧倉裡。
她抱著那本厚厚的《第一本不說再見的書》初稿,瑟瑟發抖。
原本,她是打算趁著春分時節,在各個村落進行巡回朗讀,希望能喚醒更多人對文字的記憶。
但沒想到,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這麼大的雨。
“真是倒黴,早知道就不出門了。”林晚舟小聲抱怨著,她抬頭望向糧倉的屋頂,隻見雨水順著破舊的瓦片,淅淅瀝瀝地滴落下來。
突然,她發現,糧倉的牆壁上,似乎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
她走近一看,隻見牆壁滲水的地方,竟然浮現出一行模糊的字跡。
“你……念……得……太……快……了……我……還……沒……聽……清……”
林晚舟瞬間僵住了,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渾身麻木。
她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行字,的確就寫在牆上,用一種極其緩慢,極其笨拙的筆觸。
她怔怔地站在那裡,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過了許久,她才回過神來,顫抖著拿起手中的書,翻到剛才朗讀的那一頁,然後,她用一種極其輕柔,極其緩慢的聲音,重新讀了一遍。
“從前,有一座小小的村莊,村莊裡住著一群快樂的人們……”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糧倉裡回蕩,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
當她讀完這一頁時,奇跡發生了。
隻見牆角的一塊青苔,開始瘋狂地蔓延起來,它像一個調皮的孩子,用綠色的顏料,在牆上勾勒出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林晚舟的眼眶濕潤了
當晚,她在《第一本不說再見的書》的序言中,加上了這樣一段話:“我們曾害怕遺忘,所以我們拚命地書寫,拚命地記憶。
但現在,我們才明白,我們更應該害怕的是,我們說得不夠慢,我們聽得不夠認真。因為,每一個字,都承載著一個靈魂,每一段記憶,都連接著一個世界。”
在遙遠的荒漠中,莫問正對著一台老式頻譜儀,愁眉苦臉地忙碌著。
自從“初言節”之後,他就一直隱居在這個廢棄的觀測站裡,試圖捕捉一些異常的信號。
他曾經是深空信號解析局的技術主管,一個才華橫溢的科學家。
但因為他誤判了“回聲文明”的本質,將地球文明的自主意識,當成了母碑係統的殘響,導致了一係列的嚴重後果。
從那以後,他就徹底崩潰了,選擇了自我放逐,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與世隔絕。
這幾天,他發現,大氣中出現了一些異常的電離波動,這些波動,非常微弱,非常不穩定,但卻真實存在。
他懷疑,這是母碑係統重啟的前兆,它正在試圖重新控製地球。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他連夜調試著那台老掉牙的頻譜儀,試圖從中解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突然,頻譜儀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波形,這些波形,雜亂無章,毫無規律,但卻隱隱約約地構成了一些語義片段。
“你好……”
“我想飛……”
“今天……摔跤了……”
莫問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