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臨的手指觸碰到光絲的瞬間,像是被吸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意識被拉入一段混沌的記憶流。
她“看見”自己五歲時,在根係靜修營第一次聽見草語的畫麵——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葉片,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
一株紫脈草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在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深刻的烙印。
等等,不對勁!
這視角……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來自那株紫脈草!
她猛地抽回手,光絲斷裂,發出輕微的“啵”一聲,像是一個被戳破的肥皂泡。
空腔中央的液態核心微微震顫,蕩漾起一圈圈漣漪,像是不滿被打擾了美夢。
三個字緩緩浮現:“你也記得?”
一股電流般的震顫從蘇臨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這不是單向的溝通,也不是什麼“破譯密碼”,而是……記憶的共棲!
她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麼幼稚,就像試圖用吸管喝乾一片汪洋。
她不再試圖“理解”,而是閉上眼睛,輕輕撫摸地麵,用指尖在泥土上寫下:“我在這裡。”
地麵回應般隆起一道細紋,像是一條蜿蜒的小路,三個字清晰地顯現:“我們都在。”蘇臨心頭一震,一種難以言喻的歸屬感油然而生,仿佛自己一直漂浮在茫茫宇宙中,如今終於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灣。
與此同時,守在光徑入口的韓鬆,忽然發現營地周圍的紫脈草不再隨風搖擺,而是以一種固定的頻率集體彎折,像是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又像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他心中一動,鬼使神差地取出隨身攜帶的陶片,用來承接從葉片上滴落的露水。
水滴“叮咚”落下,在陶片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同時析出斷斷續續的音節:“教……學……聲……”韓鬆聽著這古怪的聲音,眉頭緊鎖,苦思冥想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突然,他靈光一閃,想起陸昭今天前往邊境小學授課!
他心頭一緊,陸昭沒有攜帶通訊器,聯係不上!
也顧不得多想,韓鬆背起行囊,拔腿就跑,朝著邊境小學的方向狂奔而去。
沿途,紫脈草依舊以那種奇特的頻率彎折,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仿佛在催促他加快腳步。
他不再追問“這是誰的語言”,而是低聲回應每一株草:“我在聽。”草葉隨之輕顫,仿佛在回應他的呼喚,又像是在為他指引方向。
繁星則將神棺藤蔓纏繞在光徑的岩壁上,古老的頻率與地底深處傳來的脈動產生共振,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壯闊的、全息投影般的文明演進圖。
畫麵中,起初是人類遺言驅動的回聲,在空曠的宇宙中回響,隨後是大地被動地記錄這些聲音,像是一塊巨大的磁帶,將人類文明的痕跡深深地鐫刻在自己的紋理之中。
接著,畫麵中的植物開始自主表達,它們不再是沉默的旁觀者,而是積極的參與者,用自己的方式講述著這個星球的故事。
最後,無數光點從地表升起,像螢火蟲般飛舞,彙聚成一張覆蓋全球的神經網絡,節點不再是人類,而是樹木、風、雨、動物的呼吸……萬物相互連接,構成一個複雜而和諧的整體。
繁星看著這幅震撼人心的畫麵,輕聲感歎道:“母碑係統定義‘文明’必須有一個中心指令源,可你們……長成了森林。”
她意識到,母碑的定義是多麼狹隘,真正的文明,或許並非是集中控製,而是分散自治,是萬物相互連接,彼此共生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