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滿這小胳膊小腿的,撒完最後一把種子,直接“葛優癱”在了鏽跡斑斑的候車亭柱子上。
這地兒,風比刀子還利,嗚嗚咽咽地從破窗戶往裡鑽,活像哪個倒黴鬼在哭喪。
他眯縫著眼,剛想打個盹兒,耳朵尖突然捕捉到一絲異樣。
柱子裡傳來極輕的震動,就像有人在用指甲蓋兒敲摩斯密碼,一下一下,撓得人心癢癢。
“啥玩意兒?”
他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掏出隨身攜帶的小破刀,對著柱子就是一頓猛刮。
掉渣的漆皮簌簌往下落,露出裡麵灰撲撲的混凝土。
定睛一看,我滴個乖乖!
混凝土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像是蜘蛛網一樣,縱橫交錯。
更詭異的是,這些裂紋竟然拚成了一行歪歪斜斜的字:
“你也……聽見了?”
裴小滿瞬間寒毛倒豎,屁股底下像安了彈簧,差點兒沒蹦起來。
他屏住呼吸,貼著柱子,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嗚——”
風再次穿過牆上的縫隙,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柱子也跟著微微震動起來,那節奏,竟然和他自己的心跳完全同步!
“嘿,有意思!”
這小家夥非但沒害怕,反而咧開嘴,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
他從那滿是泥巴的背包裡,掏出皺巴巴的最後一張紙,用鉛筆在上麵寫下:
“我聽見了,明天我還會來。”
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紙條塞進裂縫裡。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哢嚓——”
柱子底部傳來一聲輕微的碎裂聲。
裴小滿低頭一看,隻見一株嫩綠的芽苗,正頂開碎石,費力地抬起頭……
男孩笑了笑,對著新生的綠芽,輕聲說到:“明天,我還會帶更多朋友來聽你說話。”
韓鬆繼續他的旅程,南方,他要去南方!
那裡或許還有未被汙染的淨土。
一場雨後,北方荒原奇跡般地冒出了許多紫色的脈狀草,像是大地的血管,又像是某種神秘的文字。
這些小草仿佛有靈性一般,指引著韓鬆的方向。
不過,韓鬆漸漸發現,這些紫脈草傳遞信息的方式變了。
它們不再像之前那樣,浮現完整的句子,而是開始用一種更原始的方式“交流”。
草的生長密度,成為了信息的關鍵——密集簇生的地方,意味著“停留”。
而草的彎曲方向,則指向“水源”。
這可比直接寫字有意思多了!
韓鬆不再依賴過去的語言習慣,開始學著用腳步“回應”。
他踩踏特定節奏的草地,表示“我懂了”。
繞開一片草地,則表示“暫彆”。
這感覺,就像是在和大地談戀愛,充滿了原始的浪漫。
這天黃昏,韓鬆誤入了一片枯草區。
夕陽西下,將大地染成一片血紅,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腐朽氣息。
突然,地麵開始劇烈震顫!
韓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所有枯葉竟然集體翻折,像是一群士兵在接受檢閱。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信息呈現在他眼前——三個用枯草拚成的大字:
“快走!”
我靠!這信息簡潔明了,一點廢話都沒有!
韓鬆瞬間明白了情況的危急,拔腿就跑!
生死時速啊!
他用儘全身力氣,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十秒後,身後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山體滑坡了!
巨大的土石方傾瀉而下,瞬間將那片枯草區吞沒。
韓鬆跪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感覺自己像是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他回頭望向那片已經被泥土掩埋的枯草區,
“謝謝你們……沒寫名字。”他輕聲說道。
蘇臨最近發現,她的學生們開始玩一種很特彆的遊戲——用身體“寫字”。
一個女孩每天放學都要繞遠路,隻是為了踩過一片特定的苔蘚帶。
當蘇臨好奇地問她原因時,女孩笑著說:“我踩的每一步,都在告訴它‘我回來了’。”
起初,蘇臨以為這隻是孩子們天真爛漫的遊戲。
直到有一天,一場暴雨衝毀了那條小路。
蘇臨本以為女孩會傷心,但她卻意外地發現,在那片泥濘中,苔蘚帶竟然重新浮現出了原路徑的字符輪廓!
那一刻,蘇臨徹底震驚了。
她意識到,孩子們早已不用“看”來確認語言。
他們用心去感受,用身體去記憶。
“從今天起,我們不教草說話,我們學著讓身體記得怎麼回應。”
蘇臨在課堂上宣布。
當晚,她赤腳走過空蕩蕩的教室地板,留下了一串潮濕的腳印。
她默默地在心裡說著一些話,一些她一直想說,卻又不敢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