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滿站在那歪歪斜斜的玻璃窗前,汽水的甜味兒在空氣裡若有若無地飄蕩著,像兒時記憶裡夏日午後的味道,帶著一絲懷舊,一絲……詭異。
“真的假的?”他咕噥著,伸手摸了摸那根斷裂的柱子,粗糙的水泥觸感帶著歲月的冰冷,仿佛在訴說著被遺忘的故事。
他咽了口唾沫,心想這破地方邪門兒得很,難道真有什麼超自然現象?
那柱子還能跟他嘮嗑不成?
可那句“給你留了”,確確實實是玻璃碎渣拚出來的,字跡潦草,帶著一種…期待?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的時候,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韓鬆發來的信息:
“我在城東新生濕地,發現點兒有意思的東西,過來看看。”
“濕地?”裴小滿撓了撓頭,心想那地方鳥不拉屎的,能有什麼好玩的?
不過跟這兒的“會說話的廢墟”比起來,或許還是濕地更安全點。
“行吧,就當郊遊了。”他自言自語道,轉身離開廢棄車站。
新生濕地,顧名思義,是最近幾年才形成的一片沼澤地。
據說是因為地殼變動,地下水湧出,淹沒了原本的農田和村莊。
如今,這裡長滿了奇奇怪怪的植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遍布各處的紫脈草。
裴小滿遠遠地就看見韓鬆站在一片紫色的草叢中,背對著他,像一尊雕塑。
“我說老韓,你擱這兒spay植物人呢?”裴小滿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韓鬆轉過身,指著眼前的紫脈草,神情嚴肅:“你看這些草,有什麼特彆?”
裴小滿掃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不就是草嗎?顏色挺騷包的。”
韓鬆搖了搖頭,語氣神秘:“它們會在日出前集體發光,但隻有三秒鐘。”
“啥?發光?三秒?”裴小滿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聽了個笑話,“你沒發燒吧?草還能發光?”
韓鬆沒有理會他的質疑,而是指著草叢中幾片與眾不同的葉片,壓低聲音說:“我連續守了三天,發現它們發光的時候,會浮現出一些字。”
“字?”裴小滿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他湊近仔細觀察,卻什麼也沒看見。
“字在哪兒呢?我怎麼啥也看不見?”
韓鬆指了指草葉上的紋路,示意他仔細看。
裴小滿眯起眼睛,瞪了半天,終於勉強分辨出一些模糊的痕跡,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但又不太像。
“這…這是啥玩意兒?甲骨文?”
韓鬆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激動:“我也不確定,但它們每次都隻出現三秒鐘,然後就消失了。”
“三秒…三秒…”裴小滿在原地踱著步,突然停下來,一拍大腿,“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曇花一現’嗎?不對,是‘曇草一現’!有意思,真有意思!”
接下來的幾天,裴小滿也加入了守候的行列。
每天黎明前,他們就靜靜地坐在草叢中,等待著那神秘的三秒鐘。
起初,裴小滿還覺得挺新鮮,但時間一長,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畢竟,要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對著一堆草發呆,實在是有些無聊。
“我說老韓,咱這到底圖個啥啊?就算那草真能發光,又能咋樣?能當飯吃啊?”
韓鬆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紫脈草。
終於,在第七天的黎明前,奇跡發生了。
當太陽即將升起的時候,裴小滿突然感到手心一暖,他低頭一看,發現一隻水鳥的羽毛落在了他的掌心。
那羽毛潔白如雪,紋路清晰,竟然天然地拚成了一行字:“你也等到了。”
裴小滿瞬間愣住了,他抬起頭,看向韓鬆,隻見他
“我明白了,”韓鬆輕聲說道,“有些語言,必須用時間兌換。”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隨身攜帶的陶片,用小刀在上麵刻下一行字:“我不再趕路了。”然後,他將陶片埋入了濕潤的泥土中。
就在陶片埋入泥土的那一刻,整片紫脈草地突然亮了起來!
這一次,不是三秒鐘,而是持續了整整一分鐘!
紫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濕地,也照亮了裴小滿的臉龐。
他看到,每一片草葉上都浮現出細小的文字,彙聚成一句完整的話:“我們陪你。”
與此同時,城裡的自然課助教蘇臨,也在經曆著一場“沉默”的實驗。
她在課堂上發起了一項名為“沉默日”的活動:每個孩子都要帶一句話來學校,但一整天都不能說出口,也不能寫下來。
孩子們一開始都覺得很有趣,但很快就開始焦躁不安。
他們習慣了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想法,突然被剝奪了這種權利,讓他們感到無所適從。
直到放學的時候,一個男孩突然指著教室角落裡的一盆被遺忘的紫脈盆栽。
那盆盆栽的葉片緩緩展開,拚出了一行字:“今天沒人坐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