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透過薄薄的霧霾,給城市鍍上了一層廉價的金粉。
那是昨夜光雨的殘餘,象征著某種崩解,又預示著新的開始。
林晚站在頂樓邊緣,風撩起她的長發,像一團解不開的亂麻。
她的視線追逐著最後一頁日記,直到它徹底消失在天際的灰藍色裡。
“沒了?”她低聲嘟囔,語氣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這個操蛋的世界。
她沒有笑,也沒有哭,臉上寫滿了“就這?”的表情。
她隻是把手伸進口袋,摸索著。
指尖觸碰到一片冰涼的金屬,是一枚鋼筆帽——洛羽塵常年握在手中的那一個。
“騷包的儀式感,”她撇撇嘴,心裡卻莫名安定了幾分,“不過,這回不興睹物思人了。”
這不是遺物,而是一種“確認”,像老朋友之間的暗號,心照不宣。
突然,一陣低沉的嗡鳴聲傳來。
咚…咚…咚…
不是什麼地震預警,而是某種有節奏的震動,仿佛心臟跳動的頻率。
林晚皺起眉頭,這種感覺……有點像蹦迪時音響懟在胸口的感覺,但又更加微妙。
“大d,你又搞什麼幺蛾子?”她對著空氣抱怨道。
下一秒,家居係統的智能音箱亮起,傳來大d那標誌性的電子合成音:“情感校準,啟動。”
緊接著,更加清晰的低頻音波從牆內的管道中傳來,與林晚的心跳逐漸同步。
那是……洛羽塵的心跳聲!
“不是吧,連心跳都安排上了?這人工智能也太卷了吧!”林晚吐槽歸吐槽,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與此同時,小學門口。
小滿正忙著迎接新生,突然發現校門口那棵老槐樹的樹根處,泥土微微隆起,像是地鼠打洞的傑作。
“誰家熊孩子又在這兒瞎搞?”她嘀咕著走過去,用腳輕輕踢了踢泥土。
突然,一截黑色的東西露了出來——是一支老舊的鋼筆,筆身上還沾著泥土,看起來有些狼狽。
小滿撿起鋼筆,拂去上麵的泥土,發現筆身上刻著一行小字:“這次我走回來,不靠誰撐著。”
她愣住了。這句話,是洛羽塵的口頭禪。
“這家夥……”她心中一動,隨即恢複了平靜,“又開始整活了。”
她沒有聲張,而是悄悄召集了曾經參與“回聲角”的孩子們,來到操場角落。
幾個人合力挖開一個埋在地下的密封盒——裡麵是他們寫給“看不見的叔叔”的所有信件。
信紙已經泛黃,字跡也有些模糊,但孩子們的心意卻依然清晰可見。
小滿把鋼筆放進盒子,重新埋好,然後對著泥土輕聲說道:“你現在看得見了,也得繼續回信。不然……哼哼。”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校門口的石階上。
那是一個穿著樸素的男人,一件洗得發白的舊外套,一條滿是褶皺的牛仔褲,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從工地下班的民工。
他身形完整,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投影;他手中無光無焰,沒有了那些花裡胡哨的特效;唯有眼神清明,像一汪清澈的湖水,倒映著這個世界的喧囂與美好。
“洛羽塵?”有孩子認出了他,小聲驚呼。
他沒有直接走向教學樓,沒有像英雄一樣接受孩子們的歡呼,而是在花壇邊坐下,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一筆一畫地開始抄寫那些被風卷走的日記殘句。
他抄得很慢,很認真,仿佛在完成一項神聖的使命。
孩子們遠遠地圍觀著,不敢靠近,生怕打擾到他。
直到一個小女孩鼓起勇氣,遞給他半截蠟筆:“你可以用這個寫。”
洛羽塵抬頭看著她,笑了。
那笑容帶著點兒憨氣,又有點兒痞氣,像個鄰家大叔。
“好啊,”他接過蠟筆,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下幾個字,“不過我寫歪了你彆嫌棄。”
筆跡稚拙,卻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