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利堅拍攝電影時。
李安前來探班。
他再次解釋起去年十一月那件事真的不能怪他。
“哎,是我低估了年輕人的環境。
我想了很久,就算去年不出事,明年、後年還是會出事。
有些事情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李元青看著監視器沒有說話。
李安不死心,想要打探內地到底要怎麼處理?
彆人不知道,李元青肯定知曉。
李元青看不出來李安的想法?
就是要你們等死,怎麼可能現在就告訴你上麵的處置意見。
李安從當前的電影故事入手套近乎。
“你這個故事裡,讓我想起當年我拍那部《喜宴》。
同樣是用一場喜事來掩蓋一個謊言。
你的故事裡是為了掩蓋奶奶的病情,我拍的婚禮是為了掩蓋男主的性取向。
相比起來,我的處理方式更戲劇化,你比我要老道,非常冷靜的白描。”
李元青可以和他探討藝術。
“東西方文化的碰撞帶來的不適、彆扭、委屈讓電影裡的主角們覺得崩潰。
他們被夾雜在文化的縫隙中,無法做出選擇、判斷。
所以我不想用紮眼的顏色來掩蓋他們內心的苦楚。
這就麼一筆一畫拍出來吧,對演員來說,難度自然落在我頭上,怎麼把這一段拍好非常重要。”
“那這一段,你打算在哪拍?”
“肯定是回國拍,這裡的華人社區找不出我想要的效果。”
“華人雖然在國外生活久了,可他們也是我們的同胞...”
李元青當即反駁道。
“你可以問問這片土地上的華人,他們認同你剛剛說的話嗎?
你跟他們說,全球華人一家親,他們會鳥你嗎?
有些孩子既然不聽話,自然要給他們深刻教訓,才知道那些話該說,那些話不該說!”
李安歎了一口氣。
“就...沒法了...”
李元青依然沒回答,他的注意力轉向監視器裡的劉奕菲。
李安想和李元青探討藝術。
李元青可以尊重他這位前輩。
滔滔不絕說道。
“跨文化電影是最投機、最容易以偏概全的一類電影。
不少華裔導演因為視角問題不可避免會陷入一種偏執當中。
就像去年那部《摘金奇緣》。
完全站在對他國文化審視和挑揀的角度進行意淫,最後以西方覺醒姿態進行抒發感慨。
而所謂的亞裔文化符號不過是帶著獵奇心理添注進去的,當你剝離掉那些符號,置換成美利堅環境,整個故事依舊成立。
這樣以華裔為噱頭的電影並不是健康的市場所需要的。
它在消耗一部分人的耐心,也近一步割裂了文化差異。”
李元青繼續說道。
“我思考過想要給這個社會帶給什麼樣的作品,我給有些專業電影人提前看了劇本,他們當中有些人說是講述東西方文化衝擊,但我不認為是所謂‘東方對上西方’,好像隱含著雙方對立。
我不想帶給觀眾一個會繼續分化異己的電影作品,我想要激發大家開始問問題,才能理解到彼此的不同之處。”
可當李安想要轉移話題至“一家親”、“金馬”。
李元青會有很強烈的情緒,乃至一言不發。
最後李安這次探班,什麼也沒得到。
連邀請李元青共赴晚宴都沒能實現。
公是公、私是私。
等人走後,劉奕菲擔心問道。
“這麼對待前輩,會不會被人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