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呱……”
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
上河村有河道經過,在這個時節的雨後會有蛙叫聲徹夜不歇,能蓋過一切鳥叫蟲鳴,吵得人心煩意亂。
對於成長在這種環境裡的農村人來說,蛙叫蟲鳴是一如風雨之聲的白噪音,一般不會妨礙日常生活。
可從小生長在城堡中的蕭文君有些不太適應,在屋裡還好,有隔音,而到了屋外,便被吵得頭痛欲裂,尤其是昏沉的腦袋縈繞著困意,這種感覺就像是有口鐘扣在腦袋上撞。
蕭文君速戰速決,搖搖晃晃地來,又搖搖晃晃地去。
回到房間後還不忘換上睡衣,然後倒頭就睡。
而安眠藥的藥效已經被代謝,不受藥物限製的蕭文君做了一個夢。
……
偌大的遊樂園內空無一人,蕭文君在遊樂園裡跑呀跑,蛙叫蟲鳴不絕於耳,可她搜遍了遊樂園的每個角落,卻連根草都沒有找到。
她想離開這,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出口。
她在遊樂園裡打轉,漸漸,心中萌生一絲絕望。
而隨著她不停地跑,周圍環境開始褪色,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白色。
不是那種複古濾鏡般的黑白,而真的就是非黑即白。
而當整個世界隻有黑白兩色,是異常滲人的。
隨顏色一同消失的還有聲音,那煩人的蛤蟆叫聲逐漸變小,直至消失。
整個世界萬籟俱寂,除了蕭文君的跑步聲與急促喘息聲,再無其他聲響。
黑白開始失去邊界,就像一點點拉負的飽和度,黑白之間界限開始模糊,世界變作灰蒙蒙一片。
再然後,亮度降低,由灰變暗,直至漆黑一片。
伸手不見五指,蕭文君連自己都看不見了。
而就在她失去視線中的最後一縷光時,腳下忽然一空,頓時失去了著力,整個人就像浮在水中,並隱隱有一種下沉的感覺。
恐懼、絕望……
恐懼如水,絕望是蕩起的漣漪;恐懼如海,絕望是掀起的巨浪。
漆黑、無助……
不被在意的人將溺死在不被瞥見的角落。
下沉……
……
睡著的何安在一個翻身,夢裡的他瞬間失重。
隨後他猛地驚醒,發現自己的床沒了。
我!我床呢?
準確來說,是沒了一半。
蕭文君夢境化實,輻射方圓,吞噬了兩個房間之間的牆,以及何安在的半個床。
漆黑一片的夢境,其輻射範圍正在以不可察的緩慢速度向周圍擴散。
……
蕭文君正不斷下沉著,忽地,她感覺到,在周身那看不見的漆黑中,似乎有什麼東西。
兩團微紅的光隨著她不斷眨眼而出現在餘光之中,而無論她如何扭頭去尋找那兩團光,那兩團光都始終在她餘光的位置。
那兩團光越來越近,那似乎是……一雙眼睛!
皮狐子精!
蕭文君雖然並沒有見過皮狐子精,但她聽過有關皮狐子精的描述,而隨著那兩團紅光不斷接近,她的腦袋中當即湧現相關認知。
她覺得,那兩團紅光,就是皮狐子精的眼睛。
隨認知一同湧入腦海的,還有王興一家的慘狀。
蕭文君驚恐而逃,她跑,她遊,她傾儘全力。
那種力竭而不得出的困頓感滋生出絕望,就像不會水的人原地掙紮。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