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林太尉接下來的說辭好似給他澆了一盆冷水,失落使得本能的那種饑餓又開始躁動,仿佛譏諷這個愚者還在白費力氣,向著不可能的方向走了太久。
“……藺傅閣下,恐怕此次路途險峻,事宜不順。當今的大煌並非完全由皇帝掌權,而是由皇家背後的八大家族所左右,他們的私軍並不遜色於正規軍隊,而且能人門客無數,即便是皇帝想要以麟衛肅清君主之位以免掣肘,但就算是黑服裡麵也有他們的手眼……”
林太尉說話的時候仿佛在提防什麼,大概巴艟這座鎮子也存在八大家族的人,他也忌憚隔牆有耳。
“所以,為了少生事端……儘管沒有誰能傷得到您,但不軌之輩總會不擇手段的騷擾,所以還請您在入朝之前謹言慎行,同時防備些小人滋事。八大家族囂張跋扈良久,怕是……”
不用林太尉話說一半,溫迪戈微微仰起頭顱,顯然是有了聯想。
——正如阿爾比昂的那位外交官,也許對於成就大國的統治集團,“先賢”的價值早已被置於私計利益之下。壓迫與淩駕他人的快感戰勝了本能,他們早已屈服欲望,精神上已經約等於對殘酷的自然發起了投降。
“……”
先賢沉默良久,白骨覆蓋的頭顱雖然做不出表情,但一種憂愁還是在此彌漫。
……難道說真的毫無辦法可言?
回顧那萬年,直到曾為人身的十八載,似乎一切都在訴說著暴力的價值,而所謂美好也不過是給暴力套上一層虛偽的外衣,讓其他人沉醉於虛假的平等,忘記了被壓迫的重負。
而手握真正暴力的開始構建自己想要的“屬於自己的世界”,為此不惜剝削萬物。
至於那些被剝削的,還自發地蠱惑自己與他人,崇拜他們為強者,還以自己的弱小去維護所謂的“強者生存”,甚至辯護他們的行徑何等合理,自甘為奴隸。
倘若最初他也這麼做——教化那些生命奉先賢為上帝,然後肆意殘殺、荒淫無度……教那所有的生命為他一人服務,那何嘗不算所謂的“強者”,但無論如何掩蓋、曲解,也無法改變這就是屈服於弱肉強食的借口。
所以他自始至終從未向命運低頭,絕不屈服名為“本能”的命運。
強者若是隨心所欲地壓迫,那麼他就去殺死強者,如果弱者恐懼強者,那麼他就去帶領弱者進軍,沒有什麼是不可戰勝的,真正的崇高不會因為自然的殘酷而選擇對暴力委曲求全。
所謂的強弱如果隻以暴力詮釋,所謂的對錯如果隻以壓迫左右,那麼溫迪戈的踐踏終將帶來嚴冬,先賢的意誌將以他們恐怖的模樣降臨於身旁。
先賢本身是反對個人的獨裁和私刑的泛濫,但必須需要誰去聲張已然被迫害的榮光,那麼他的言語也並非什麼不可違逆的鐵律,為了平等與生存而抗爭的自由將高於這些。
先賢起身,透過烏雲望向天空,似在思考,似在回憶。
最後,他說出了決定。
“八大家族……如果有必要,即便列國之戰尚未到來——”
“他們仍將會被我毀滅。”
恍惚間,殺意轉瞬即逝。
而外麵傳來一聲驚雷,雨點又開始淅瀝打下,雨幕裡有誰離開了,這時候林太尉才發現先賢這番的用意。
從一開始,先賢的話就不止是說給他,還說給了那些躲藏在周圍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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