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學當然知道大梁國的高官大部分都是貪官,但是,大家可都是暗地裡貪,在表麵上大家卻是都把自己裝得非常清廉,畢竟這貪贓不符合大梁國的律例,如果被司隸台察知,貪官就很有可能被抓捕下獄,甚至抄家砍頭。因此,方向學雖然撈了這麼多的銀子,但他一向還是保持著低調。
不過,這銀子多了放在家裡也是一個累贅,剛好道刊商社推出了存儲銀子的業務,大家在商社存了銀子,不但可以十分方便的使用銀票,而且每年還有不菲的利錢可拿,於是,方向學自然就把他所貪贓的大部分銀兩,存到了道刊商社。
方向學也知道現在澄如對他很依賴,特彆是澄如朝中的能征善戰的將帥十分稀缺,因此方向學已成了中流砥柱般的人物。可是,方向學更清楚,澄如向來心思縝密,現在坐上皇位,更是帝心如淵,自己貪贓枉法之事如果被他知道,那麼就會成為一個大大的把柄,萬一將來朝局穩定之後,自己就有可能被澄如拋出來,作為貪官的典型嚴加懲治,以儆效尤……
還有,現在朝中臣子大部分是貪官不假,可也有一些人剛正不阿,不近人情,特彆是大理寺卿葛雄飛這個老匹夫,平常油鹽不進,那些貪官一旦落到了他的手裡,都會被他罪加一等,殺的殺、流放的流放,還要抄儘家財,充作國庫之用。
方向學知道自己貪贓的把柄萬一被人揭露,朝中的很多人會對自己立刻落井下石,並且還要一刀兩斷,根本沒有人會替自己掩飾。很多人說不定還巴不得把自己的這個汙點透露給澄如或者葛雄飛,眼看著自己出醜,或者還想趁機把他方向學趕下台,他們好取而代之。
方向學一時之間心亂如麻,可表麵上仍裝作鎮定,說:
“姓胡的,本將從戎戍邊多年,屢立戰功,深得聖上寵愛,聖上因此多賞賜了一些銀兩,本將將這些銀子存在商社,又有何不可?商社也並沒有說本將的銀子不能存啊。”
胡翰初“嗬嗬”冷笑,說:
“方將軍,我實話告訴你吧,道刊商社真正的掌櫃正是笙親王殿下,你在這家商社存了二百四十三萬九千五百兩銀子,分了五次存入,要不要我把每次存入的時日和銀兩數額,一一說給方將軍聽聽呢?”
胡翰初說的絲毫不差,方向學聽後,癱坐在椅子上,一時不能言語。胡翰初繼續說:
“方將軍,你說你屢立戰功,聖上因此多有賞賜,可你自己好好盤算,聖上真的有賞賜給你二百多萬兩銀子嗎?現在,你存在道刊商社裡的銀子,字據和賬冊都是清清楚楚,如果殿下派人把這些物事交給大理寺的葛大人,你又能做如何解釋呢?”
見被胡翰初揭穿了老底,方向學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忍不住惱羞成怒,猛地一拍案台,嗬斥胡翰初:
“姓胡的,你告訴你那個高笙書逆賊,有種的就和本將在戰場上拚個你死我活,你們通過如此無恥手段,來打探本將的私密之事,算哪門子好漢?姓胡的,你信不信,本將可以立刻讓人宰了你!”
胡翰初“哈哈”大笑,說:
“方將軍,我既敢來你們鄧州城,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你可以雖是殺了我不假,可你殺了我,你能毀滅你存在商社裡二百多兩銀子的證據嗎?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如果你現在殺了我,那殿下派出的快馬早已在等候,用不了五天,你在商社存了二百多萬兩銀子的事,京城路人都會皆知,你信嗎?”
方向學雖然內心情緒已經有些失控,他儘量控製著滿腔的怒火,問:
“姓胡的,你說,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好,方將軍,那我就直說了吧。你也清楚,澄如這個賊子雖然現在坐上了皇位,但他弑君殺父,終為天地所不容。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現在聖上的皇七子笙親王殿下高舉義旗,討伐澄如這個無恥奸惡之徒,天下從者雲集,不日便可直搗京師,將澄如的狼子野心告白於天下。
“方將軍,你向來善於用兵,而且在軍中威望頗高,笙親王對你也是頗為器重。你為何還不趕緊歸正,與澄如一刀兩斷,跟隨笙親王殿下殺入京師,到時,你定然不失王爺公侯之爵位。我受笙親王殿下親口委托,特來勸你迷途知返,望方將軍三思。”
方向學聽了胡翰初的話,心裡開始盤算。當初澄如通過指使下邊的州郡虛報澇災,挪出二百多萬兩銀子讓自己招募十萬精兵,自己卻隻花了不到一百萬兩銀子,招募了四萬不到的兵馬,其餘的都落入了自己的腰包。如果沒有這場戰事,他或許可以隱瞞此事,可如今戰事一開,他斷然無法隱瞞。
現在自己駐紮在鄧州,孤軍作戰,雖然眼下幾次挫敗高笙書的大軍,但是,從兵力上比較,畢竟敵眾我寡,他覺得自己最終會敗給高笙書。如果自己一敗,那私吞這筆巨額練兵之資的醜事就會敗露,澄如急怒之下,斷然不會饒恕自己。因此,再繼續負隅頑抗,肯定不是上策。
如果自己立刻歸正,將鄧州城獻給高笙書,然後率麾下這數萬人,與高笙書一同揮師南下,直搗京師,京城可能很快就會被高笙書的義軍攻破。
還有,這澄如通過弑君殺父篡位,天理不容,從長遠來說,方向學更覺得澄如此人為了自己的私利,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可以屠戮,那麼自己今後一旦有了讓澄如不如意的之處,澄如對自己肯定也是翻臉無情。侍奉這樣的皇上,簡直是陪伴豺狼,方向學心中也有些害怕。
可是,思來想去,方向學還是有些不放心,問胡翰初:
“胡將軍,本將也知道笙親王殿下為人公道正義,本將心中也是有些敬佩。可是,前些日段友山率部與我軍廝殺,他死在了我軍將士的箭下,如果本將歸正投誠,笙親王會不會揪住此事不放呢?”
“哈哈哈,方將軍休要擔心,我今日同你所說,都是笙親王殿下親口交代。殿下還說,隻要將軍歸正,你麾下將士仍然歸你指揮,殿下絕不會對你手下的將士分而治之,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胡將軍,你此話當真?”
“當然,殿下說,方將軍歸正之日,殿下必定親往你的軍中,然後親口向將士們宣布他的諭令,你軍所有的將士仍然歸方將軍指揮,除了殿下他本人之外,任何人不可節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