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四十分,通三區人民醫院。
張虎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麵對兩名治保工作人員的詢問,臉上儘顯無奈。
而那名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年輕治保員,則表現得十分氣憤。
“張虎,你的手,起步都得是粉碎性骨折!”
年輕治保員不解道:“你隻需要配合我們驗傷,得到有效的證據。”
“那我們這邊也會根據案件的輕重緩急,組織抓捕!”
“換句話說,你驗完傷什麼都不用管了,隻需要想著,要多少賠償就行了!”
“就這點事兒,你怎麼就不明白嗎?”
張虎搖了搖腦袋,緩緩道:“你說的,我都明白。”
“但是我想的,你不明白。”
年輕治保員眉頭緊皺道:“我怎麼就不知道呢?”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我不可能給你透信。”張虎態度堅決。
年輕治保員咬著牙,威脅道:“你要是不按我說的做,我把你拘了,你信不信?”
“那你把我拘了吧!”
張虎的胳膊肘上,綁著厚厚的繃帶。
即便他隻想聳一聳肩膀,都很難做到。
張虎隨口回了一句後,閉目養神道:“我雖然不是個什麼大手子,但該懂的規矩,基本明白。”
“我從頭至尾就在挨揍,我還真想知道,你以什麼理由把我拘了。”
“你不是懂法嗎?”
“是不是咱國家,出了一條新的法律規定,挨揍犯法呐?”
年輕治保員一聽這話,氣得牙直癢癢。
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要發作,又實在找不到發泄的渠道。
反倒是年輕治保員的搭檔,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切。
老治保員耷拉著眼皮,宛若老僧入定,就連開口說話的想法,都沒有。
“師傅……”
年輕治保員實在奈何不了張虎,隻得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師傅。
“嘩啦!”
誰知聽到徒弟的喊聲,老治保員竟然直接站起了身子,對辦公用品進行整理。
“……”年輕治保員萬萬沒想到,師傅竟然選擇一聲不吭,直接離去。
他瞪圓了雙眼,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看見師傅已經夾著包,走到了病房門口時,年輕治保員這才迅速跟上。
走廊上,師徒二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年輕的治保員費解道:“師傅,咱為什麼不再想一想辦法呢?”
“張虎受傷,這是實打實的事實!”
“而劉山河又是達川的熟臉,咱隻要拿到證據,一抓一個準啊!”
在這個年代,大量複雜且繁瑣的工作,需要海量的人力物力。
正因如此,治保人員非常緊張,在治安管理方麵,也相較於二十年後,更為鬆散。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劉山河試圖逃跑,治保人員卻沒有第一時間開槍。
包括明明已經確定,劉山河為洪都案件的嫌疑人。
可一直到現在,治保既沒有聯係唯楚的法定代表人,也沒有進行暗中盯控。
拿二十年後的治保水準,來衡量當下這個逐步完善的社會,那明顯有些強人所難。
而過於理想化的年輕治保員,顯然沒能弄清楚這一切。
“你覺得張虎能配合你嗎?”老治保員頭也沒回地問了一句。
“為什麼不能配合呢?”
年輕治保員認死理一般地說道:“我覺得隻要咱態度強硬一點,他絕對會妥協…”
“嗬嗬!”
老治保員嘲弄一笑,語氣篤定道:“你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張虎也不會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