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潮湧_流華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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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暗潮湧(1 / 2)

馬車轉過頭去,沿著大道徑直行上了朱雀大街——這條大漢帝都的核心官道。

那人掀開窗簾,淡淡看向這天下最繁華的街道,眉宇間凜然有幾分英氣。

“每次來這朱雀大街,皆是令人訝異——果真繁華。”

外頭的車夫搭了一句:“繁華不過過眼,隻怕這繁華也撐不了許多時。”

裡麵的年輕人笑了笑,點頭道:“說的是。”

他口中說著,卻是一直不曾放下車簾——他究竟是在想著方才見過的孫原,還是這帝都的繁華,卻令人難以思量。

龔文建、龔都兄弟默默坐在角落裡,本就狹窄的車內空間更加捉襟見肘,兄弟倆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那人看視良久,直到馬車停下,方才衝二人道:“走罷,下車。”

三人下了車,車夫自行將車駕走,三人抬頭望處,巨大的三個篆書字“東方寓”高懸頭頂,正是帝都最繁華的豪族驛館。

龔文建的眼角抖了抖,低聲道:“馬師兄,住在這裡,不會太招人耳目麼?”

馬師兄笑了笑,道:“遁卦有雲:天下有山,遁。君子以遠小人,不惡而嚴。而今在大漢的繁華所在,作一隱士,豈不恰如卦辭?”

“遁卦”出於《易經》第三十三卦,上卦為乾,下卦為艮,是天下有山之意。君子遁入山中,自甘退隱,以遠離小人。此卦說的是朝堂不寧,小人得誌。而聯係到自身,龔氏兄弟一時竟然不知如何理解,隻得跟著進去。

畢竟眼前這位“馬師兄”,在太平道內的地位高得令人訝異,他的話,錯的也是對的。

偌大的東方寓,乃是帝都最繁華的驛館,僅正門便高達三丈,乃是朱雀大街上最高的庭門,左右兩側有明顯違製的闕,畢竟是商人之家,所用的是一般官員的一對單闕——即使如此,已經大大違律,重農抑商乃大漢國策,商人不得衣錦繡、乘車駕、用門闕。入內便是青石所製作的卵石紋方磚鋪路,兩側的懸山頂更是奢華,以交手拱撐住,頂上的瓦當更是清一色的官署瓦當,廊道、望樓一應俱全。沿著廊道一直行入三十丈,便是獨成體係的大宅院,宅園內的高大望樓足有十丈之高,若立於頂端,可方眼小半個帝都城。

龔氏兄弟畢竟窮苦出身,如何見得這二千石的形製,不由有些目瞪口呆。麵前這位馬師兄卻是麵不改色,早已熟悉一切衣食住行,淡淡道:“此後便長居於此,我不便出門,往來消息多半靠你們了。”

兄弟兩人不敢輕慢,點頭應允。

直到一座池中亭內,三人脫了鞋,徑直走到軟墊之上,於這冬日之中,燃了火盆,披了綿袍,端坐在亭中賞景。

說是賞景,卻是一片殘敗的水池,寥寥數枝枯枝豎在水中。

馬師兄溫了茶,道:“說說孫原。”

兄弟倆不敢遲疑,將邙山一路上所見所聞儘數說了。

馬師兄遲疑一會,淡淡道:“看來,師父的卦沒錯,乾卦九四,躍龍出淵。邙山在北,孫原應該便是此卦所指之人。”他望了望兩人,又問:“你們說,他遭遇了不止一次刺殺?確定是何方人馬了麼?”

龔都道:“聽說是使用了官方軍械,說不準是何方人馬,但根據目下所知,絕非我太平道的人。”

“是了。我也不曉得,那必然不是我太平道教眾——”馬師兄點頭,“那——又會是誰呢?”

“除了我們,還有誰會要他死?”

馬師兄閉上眼睛,一個一個細細想過去。

魏郡是我太平道教眾聚居之地,殺孫原,確實似是我太平道所為。

袁家爭魏郡太守多時,失手而報複,可能。袁家與十常侍關係密切,互為表裡,或是十常侍也未可知——然而孫原是中旨所發任命,他與十常侍或許也有說不清的關聯。

外朝儒臣?那群士人和黨人關係密切,最不屑於刺殺之流。

那——會是誰呢?

馬師兄不禁笑了,往後仰了仰,靠在憑幾上,甩了甩杯中的殘水,笑道:“這帝都,越來越有意思了。”

“孫原,我找人調查。你們去查另一個人。”

“還請神上使明示——誰?”

“新任南陽太守,孫宇孫建宇。”

臘月二十八,暮色將儘,除夕之夜將至。

悠長雒水此時已結了一層冰,卻不及滿天飛雪的寒冷。萬裡長空一時冷如冰鏡,全無過年的熱鬨氣氛。

今年的冬雪連綿不絕,仿佛要下到明年去。都說這是一場瑞雪,來年必定風調雨順。而今年夏天的一場大旱仿佛已被帝都熙攘的繁華所淡去。

本是到了冬節,該熱鬨些,隻是今年司隸部有幾場小天災,便是南陽郡和河南尹這樣的大郡都有些蕭條,帝都之外已是人跡罕見,唯獨在十裡長亭之外,一輛四駕車馬緩緩駛來,車室中散發出道道暖流,在這寒天雪地中彆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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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中放著一樽香爐,餘香嫋嫋,平添暖意。

“噅嘶嘶——”

幾聲馬鳴,馬車停在長亭之前,年輕的車夫揚眉看去,臉上變了變色,低聲道:“府君,前麵有人來迎了。”

“嗯……”

車內昏暗,瞧不見那人模樣,隻能聽出聲音清亮,必是一個年輕人。

車前一丈處,傘蓋之下,一個二十一二年紀的儒生,穿著六百石大漢官員朝服,佩六百石銅印,一身英氣勃發,向著車駕拱手下拜:

“大漢議郎劉和,特代太常種公,來此迎接南陽太守。”

劉和身後,是三十位太常府司禮侍者——大漢立國三百餘年至今,罕有如此迎賓禮儀。

“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大禮……”

雪色中,一隻白皙手掌緩緩打開車門,露出一張英俊臉龐。

車夫連忙放下踏板,恭敬退開,車上那人一身玄色衣衫,緩緩下車,來到劉和身前五尺,亦是拱手見禮:

“大漢南陽太守孫宇,見過議郎。”

兩人起身互視,眉宇間閃過一絲笑意。

“上一次見君,君尤是少年,想不到今日已成大漢議郎。”

“使君已是大漢重郡太守,非和可比。”劉和微微一笑,退身讓開,長袖一揮,直指身後車駕:“還請孫使君與和同車而行。”

孫宇身後的車夫登時眉頭皺起,卻見孫宇輕輕擺了擺手,淡淡道:“落楚,將車駛去太常府,以南陽太守名義入住,本府與議郎同車。”

那名叫落楚的車夫,似是擔心孫宇安全,想了想便道:“屬下隻是擔心府君安全。”

劉和被這車夫的模樣逗得一樂,笑道:“帝都之中何必擔心。”

落楚看了一眼劉和,他知道劉和是大漢宗室,是大漢議郎,身份特殊,如此地位尊崇,想來不會威脅到孫宇的安全。

孫宇甩了甩衣袖:“無妨。”轉過頭來衝劉和微微一笑:“請”。

車駕遠去,沿著十裡長亭直往大漢皇宮而去。

六駟車駕更是寬闊,車中孫宇、劉和隔案對坐。

他看著劉和:“是陛下讓你來的?”

“除了陛下,也無人敢讓議郎穿朝服來迎接大郡太守。”劉和歎了一口氣,“陛下越發無所忌憚了。”

孫宇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若真是重視,也不會讓他秘密入帝都,更不會隻讓劉和一個議郎來接——“可是朝中有事?”

劉和凝視著孫宇嘴角的微笑,總覺得有些詭異和冰冷,道:“內外朝都有事,你說的是哪件?”

孫宇搖頭,帝都這等地界,果然從來不缺不怕死的人,望著劉和又問:“內朝有十三位常侍,已是夠亂,如今怕是外朝也有人出手?”

劉和點頭:“外朝是世家大族的天下,自然是與宦官是水火不容的。太尉楊公、司空袁公都是名震天下的儒士,豈能容忍他們造次。”

“看來朝堂又亂了。”孫宇淡淡笑笑,“這個局,來來回回二百年了。”

劉和無奈搖頭,長歎一聲:“是啊,二百年了。”

二百年來,大漢的至高權力,在宦官、士人、外戚手中輪回轉動,每一次交替都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不論是曾經的長安,還是如今的雒陽,都是那一座座墳墓構建起來的華麗宮廷。

“陛下也在布局,這個局他布了十年——從胡廣太傅去了之後。”

他看著孫宇,眼神裡仿佛帶著無儘的仇恨和痛苦,話語冰冷:“陛下,要出手拿回大漢最至高無上的權力了。”

“是麼……”

那玄衣如夜的年輕太守緩緩抬頭:“陛下,想要做什麼?”

劉和沒有回答,而是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似是而非地說了一句:“陛下在五日前,剛剛任命了新任魏郡太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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