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孢子還在飄,藤爪的“沙沙”聲還在響,可在這片詭異的迷宮裡,三道身影始終緊緊靠在一起,朝著藍光指引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像三顆不肯熄滅的火種,在黑暗裡執拗地尋找著希望。
地表的夜幕比地心更沉,沒有熒光苔的微光,隻有五十五號機器人巡邏燈偶爾掃過的冷光,像幽靈的眼睛。沙漠邊緣的亂石堆裡,二十多個幸存人類蜷縮著,每個人的嘴唇都乾裂起皮,懷裡攥著最後一點發黴的草餅——他們已經在廢墟裡轉了三天,水囊早空了,連能啃的樹皮都找不到。
“首領,真要進沙漠嗎?”一個瘦高的年輕人湊到為首的男人身邊,聲音發啞,“白天我們都看到了,那沙子連棵枯樹都沒有,走進去不是等死嗎?”他叫阿野,是隊伍裡最年輕的,眼裡滿是恐懼,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石縫裡的乾土。
為首的男人叫老河,臉上有道深疤從眉骨劃到下頜,是當年被機器人炮彈擦傷留下的。他沒說話,隻是從懷裡掏出一塊磨得發亮的金屬片——那是地表還沒被破壞時,他當漁民的兒子留下的船錨碎片。金屬片映著遠處機器人的冷光,他盯著碎片看了片刻,才緩緩開口:“等死和找死,選一個的話,我選後者。”
周圍的人都抬起頭,眼神裡有迷茫,也有期待。老河蹲下身,用手指在沙地上畫了個圈:“你們忘了?上次在廢棄的供水站,所有人都說沒水了,是我硬著頭皮挖了三尺,找到的地下水。越是看著沒活路的地方,越可能藏著生機——沙漠下麵不可能全是沙,說不定有以前的地下水管,有沒被抽乾的井。”
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小聲說:“可……可機器人白天就在沙漠邊緣巡邏,夜裡要是遇到……”話沒說完,孩子就哭了起來,女人趕緊捂住孩子的嘴,眼淚順著乾裂的臉頰往下掉。
老河歎了口氣,把自己最後半塊草餅遞給女人:“夜裡機器人巡邏少,而且沙漠裡沒遮沒擋,它們的傳感器容易被沙粒乾擾。我們貼著沙脊走,避開巡邏路線,天亮前找個沙窩子躲起來,總比在這裡等著餓死、被機器人發現強。”
沒人再反駁。他們都知道,老河的話是對的——這一路能活下來,全靠他一次次“賭命”的決定。阿野咬了咬牙,站起身:“首領,我跟你走!我年輕,能扛!”其他人也陸續站起來,有的撿起地上的石片當武器,有的把破舊的衣服撕成條,纏在腳上防沙。
老河最後檢查了一遍隊伍,把唯一還剩點水的皮囊遞給最年長的老人:“走!都跟緊我,踩著前麵人的腳印,彆掉隊!”他率先邁出腳步,踏進鬆軟的沙地,腳一踩就陷下去半寸,沙粒順著褲腳往裡灌,冰涼刺骨。
隊伍跟在他身後,像一串艱難移動的影子。夜裡的沙漠很靜,隻有腳步聲和沙粒摩擦的“沙沙”聲,偶爾傳來遠處機器人的“咯吱”聲,所有人都會瞬間停下,屏住呼吸,直到那聲音遠去,才繼續往前走。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阿野突然腳下一滑,差點摔進一個淺沙窩。他剛想爬起來,手卻摸到了一樣硬東西——不是石頭,是帶著點綠色的植物根莖!“首領!你看!”他驚喜地叫起來,手裡攥著那截還帶著點潮氣的根莖,“有植物!下麵肯定有水!”
老河趕緊走過去,蹲下身摸了摸沙窩周圍的土——土比其他地方更緊實,還帶著點濕意。他眼睛亮了:“沒錯!這是沙棘的根,能長這種根的地方,地下三尺之內肯定有水源!”
大家瞬間有了力氣,紛紛蹲下,用石片、用手刨沙子。老河讓年輕人輪流刨,老人和女人在周圍警戒,孩子則被護在中間。沙粒越往下越濕,當挖到約莫兩尺深時,阿野的石片突然碰到了硬東西——“咚”的一聲,像是金屬。
“慢著!”老河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撥開周圍的沙子——露出一截生鏽的金屬管,管子上還留著“供水”的模糊字樣。“是以前的地下水管!”他激動得聲音都在抖,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刀子,一點點刮掉管子上的鏽跡,再用石頭輕輕敲——管子沒斷,裡麵隱約傳來“滴答”的聲響。
阿野立刻找了片大葉子,卷成漏鬥的形狀,老河則用刀子在管子上鑽了個小孔。清澈的水珠順著小孔滴下來,落在葉子裡,像珍珠一樣。所有人都湊過來,眼睛盯著那片葉子,沒人說話,隻有咽口水的聲音。
“先給老人和孩子喝。”老河把葉子遞給抱著孩子的女人,女人顫抖著接過去,先給孩子喂了兩口,自己才抿了一小口,眼淚又掉了下來——是甜的,是活的水。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嗡嗡”聲——不是機器人的聲音,更像是……翅膀撲扇的聲音?老河立刻示意大家蹲下,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月光下,幾道淡綠色的小影子從沙脊上方飛過,翅膀上的光像螢火蟲一樣,一閃一閃的,很快就消失在沙漠深處。
“那是什麼?”阿野小聲問,眼裡滿是疑惑。
老河搖搖頭,他也沒見過這種東西,但心裡卻莫名鬆了口氣——有活物的地方,就說明這裡沒那麼危險。他看著手裡那截還在滴水的水管,又看了看遠處那道淡綠色的光痕,忽然覺得,這次的“賭命”,或許真的能贏。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剛才飛過的,是星芽隊伍裡去探查水源的小精靈;更不知道,在這片沙漠的另一端,黑虎、白虎和白龍還困在那片奇異生物組成的迷陣裡,正憑著白龍蹄子上的礦石碎片,一點點尋找著出路。地表的沙漠裡,兩支求生的隊伍,正朝著同一個“生機”的方向,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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