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來了,出去迎迎吧,吹吹海風也好,顯得咱們更有誠意。”歐瑞克說著率先走出了涼爽宜人的海關大樓休息室。
外麵陽光正烈,港口開闊的廣場上熱浪撲麵,海關樓外搭著一個寬大遮陽棚,原本是用來堆放一些不常用的海關物資,此刻卻被一隊安民軍士兵占據著成了他們的臨時休息點。
士兵們看到子爵大人突然出現,以為是要開始了,便下意識地迅速起身,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眼看著就要列隊。
這是為那些學者們準備的儀仗隊,雖然隻是學者但也是帶著任務而來,該有的歡迎儀式還是要有的。
“彆起來了,都坐著歇著吧。”歐瑞克趕緊笑著壓壓手解釋道“我就是坐久了出來走走,透透氣,活動活動筋骨。”
帶著亞當和雷姆,三人信步走向港口前那片開闊的廣場,這片區域原本是規劃中預留的空地,為的是以備未來港口擴建需要。
但隨著與辛可德瑞亞、勒希梅爾等地的貿易和人員往來呈現出爆炸式的增長,這片空地迅速被規劃建設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廣場。
廣場中心是一座由醫療院首席大藝術家莫頓!設計的造型彆致的一個歐瑞克也看不出來是什麼但聽莫頓說是鴿子雕像的大型噴泉。
此刻的廣場如同一個喧鬨的集市充滿了活力,在廣場四周的涼亭下,攤販們熱情地兜售著各種帶有鮮明霍爾普特色、精靈風情或者是植物人力薦的紀念品以及琳琅滿目的本地小吃和清涼飲品。
不少身著飄逸長袍、氣質優雅的辛可德瑞亞精靈正饒有興致地品嘗著本地特製的、顏色鮮豔的漿果冰飲,而身形高大、皮膚呈現樹皮紋理的勒希梅爾樹人則好奇地擺弄著攤位上那些精巧的金屬小玩意兒。
喧鬨的人聲,叫賣聲和不同語言的交談聲混雜在一起,透出一種跨越種族的奇異的和諧感,讓這裡更像一個熱門的國際旅遊景點而不是一個繁忙的港口。
歐瑞克正打算穿過人群去廣場中央看看老朋友莫頓‘大師’為噴泉添置了的新奇的鴿子雕塑,眼角的餘光忽然敏銳地捕捉到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那道身影匆匆忙忙地從廣場另一側的人群縫隙中鑽過,目標明確地一頭紮進了其中一個被不少人裡三層外三層圍觀的涼亭裡。
‘希琳?她來這乾嘛?’歐瑞克忍不住好奇,更讓他感興趣的是平時幾乎如同影子般形影不離跟著她的那兩個小聖女這次竟然破天荒地沒有在她身邊。
她是獨自一人跑來的,小臉上帶著一絲急切。
強烈的好奇心瞬間被勾起,歐瑞克立刻改變了方向朝著那個被圍得水泄不通的涼亭快步走去。
還沒有等他完全靠近,激烈而尖銳的爭吵聲已經清晰地穿透了人群的嗡嗡聲,其中還夾雜著希琳那特有的、清脆卻努力維持著嚴肅與鎮定的童音。
歐瑞克停下腳步,仗著外麵的東西雖然都是公家的但因為他是領主大人所以可以隨便踩的有利優勢站在人群稍外圍的地方,凝神傾聽亭子裡傳來的對話。
隻聽一個嗓音粗啞、帶著濃重口音的男人聲音氣急敗壞地嚷道
“……二十米拉就想買走我三塊‘甜糯糕’?做你們的白日夢去吧!小小年紀不學好,手爪子這麼不乾淨!明明隻給了二十米拉卻說給了我三十!還有沒有王法了?!”
這道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一種被冒犯的委屈。
緊接著是兩個帶著明顯哭腔的憤怒又委屈的少年聲音爭先恐後地反駁著“你胡說!我們明明給了你三十米拉!三十!”
“就是!他和我一起數的,三十米拉一個不少!錢都清清楚楚給你了!”
“對!我們看著你把三十米拉‘叮當’一聲丟進你那個木頭錢箱的!你休想賴賬!”
然後響起了希琳清晰的努力拔高音量以壓過爭吵的聲音,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
“安靜,大家都先安靜一下!”這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讓亭子內外的嘈雜聲稍微平息了一些,希琳繼續道“老板,你說他們隻給了你二十米拉卻拿走了三塊糕,他們堅持給了你三十米拉買了三塊糕,現在錢箱就在你手邊對嗎?”
“是……是在這兒!怎麼了?”這攤主的聲音帶著戒備。
“好啦,我又不會去掏錢。”
希琳的聲音條理分明“那麼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請你現在打開錢箱,當著大家的麵仔細數一數裡麵現在總共有多少個米拉。”
“然後你回憶一下,在你今天到剛才最後一次清點錢箱數目時裡麵有多少個米拉?現在數出來的總數減去你上次清點的數目,看看是多了米拉?如果多了二十,那可能他們確實少給了,如果多了三十……”
希琳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篤定“那就證明他們付了三十米拉,你敢不敢現在就打開讓大家做個見證?”
攤主的聲音明顯一滯,像是被噎住了,但他隨即強辯道“這……這錢箱裡錢進進出出,而且這裡人來人往的,我哪能記得那麼清楚,生意這麼忙!反正我敢對神明發誓,他們就是少給了十米拉的錢!”
他試圖用神明的名義來增加自己話語的分量,希琳沒有被他的虛張聲勢嚇住,對於周圍的霍爾普人、辛可德瑞亞人以及勒希梅爾人來說這也沒什麼用。
希琳繼續沿著邏輯的鏈條追問“那麼老板我再問你,你賣一塊這種甜糯糕收多少錢?”
“十個米拉一塊,童叟無欺。”攤主回答得很快,似乎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很好。”希琳轉向兩個滿臉通紅的拳頭緊握的男孩“阿諾、本,你們剛才是一起付的錢給他還是分開付的?一個一個給的還是一起給的?”
其中叫阿諾稍高一點的男孩立刻大聲說“我們一起給的!三十米拉疊在一起,我親手放到他攤板上的!他一把就抓起來丟進錢箱了!”
另一個叫本的稍矮但更壯實的孩子用力點頭,他伸手指著攤主“對!三十米拉,我看著他丟進去的!錢箱蓋都沒蓋嚴實!”
希琳點點頭,目光重新看向攤主,她斟酌的自己的話語繼續追問道“老板,按照他們說的他們兩人一起付了三個米拉給你,你收下後立刻放進了你手邊的錢箱,那麼你當時收下錢後有沒有立刻打開錢箱清點裡麵的錢,然後告訴他們‘嘿!錢不夠,還差十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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