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抉擇的難題赤裸裸地擺在了霍爾普麵前：他們該如何應對？
雖然歐瑞克此刻並沒有在指揮部，但他的指示已經傳達了過來：立刻動用一切可行渠道，將這則關乎生死存亡的關鍵情報緊急傳遞給北境。
不管北境那邊收到消息後是相信、是懷疑霍爾普在禍水西引、或是根本已無力做出任何有效反應，霍爾普都必須儘到告知的義務和責任，沒有那麼多理由，歐瑞克單純就是不想北境死的太快了。
但更深層次的問題緊接著浮出水麵：霍爾普的安民軍要不要主動出擊攔截、削弱甚至嘗試消滅這支正在‘過境’的規模空前的詭怪大軍？或者在某個時候阻斷它們後麵的隊伍讓北境輕鬆一些？
從最冷血的現實利益角度計算，霍爾普似乎完全可以坐視不管。
以這支詭怪洪流目前的表現來看它們的首要目標並不是霍爾普，甚至還在主動回避霍爾普的控製區。
主動去迎頭撞擊一支數量超過兩百萬、並且還在不斷增長的怪物大軍其風險之高可想而知，坐視它們去衝擊還在休養甚至可能對這些東西毫不知情的北境似乎更符合霍爾普的‘利益’。
費爾和他的參謀團隊之前並不是沒有製定過多種針對北境的預案，包括防禦、遏製甚至主動出擊，但眼前的情況與所有預案的起點都截然不同，主動出擊攔截一支並非直接攻擊己方且規模遠超預期的敵軍，需要極其謹慎的戰略評估。
“傳令東所羅門關口及所有前沿觀察哨。”萊歐特最終做出了現階段最穩妥的決策，聲音傳遍作戰室“警戒等級提升至最高級，動用一切觀測手段嚴密監控詭怪主力的實時動向和軌跡變化！”
“沒有指揮部的命令任何單位不得主動出擊，嚴禁任何挑釁行為，我們需要時間進一步評估，也需要等待歐瑞克大人做出最終決斷。”
與此同時，歐瑞克剛剛站在了霍爾普醫療院潔白的門廊前，這裡的氣氛相當嚴肅，不如說不管哪個世界的醫院氣氛都不怎麼歡樂，莫頓早就得到了消息快步迎了出來，臉上帶著的不是笑容而是一種深深的困惑。
“情況到底怎麼樣？莫頓。”歐瑞克沒有絲毫寒暄，一邊快步向內部隔離區走去一邊直接發問。
就在幾天前萊莎、瑞秋以及那幾位前祭滌教聖女幾乎在同一時間點突發怪病昏迷，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但這次發生的看起來……讓人頗為擔心。
莫頓緊隨其後，語速很快但清晰的把目前的檢查結果說了一遍“幾位患者的外觀症狀非常相似，持續超高熱和深度昏迷狀態。”
“生命體征目前通過支持手段還算穩定，但最顯著也最令人不安的特征是……她們的體表都在自主析出某種黑色物質，隻是不同的人析出的物質形態和性質差異極大。”
他引著歐瑞克穿過一道道隔離門繼續解釋道“萊莎小姐和瑞秋小姐的情況幾乎相同，她們的體表析出的是一種黑色的類似劣質水晶或金屬礦渣的結晶碎片。”
“這東西質地非常酥脆且缺乏活性，看起來更像是身體免疫係統或代謝機製在拚命排出某種‘有害雜質’，析出量也很有限，這幾天密切收集下來兩個人身上總共也就析出約拳頭大小的一小堆。”
“但是那幾位前聖女的情況……”莫頓院長的聲音陡然低沉下去，表現出了些許的緊張“她們析出的是粘稠的、具有一定流動性的仿佛具有某種活性的黑色液體，外觀、表現之類的和我們在那些被汙染的北王國士兵屍體上提取到的那種物質幾乎一模一樣！”
歐瑞克的腳步猛地頓住，他轉過頭看著莫頓的眼睛“一模一樣？你確定？具有感染性嗎？她們本人有沒有出現任何被控製或攻擊性的跡象？”
“目前完全沒有發現感染性和攻擊性。”莫頓非常肯定地回答，這也正是最令人困惑的地方“這些黑色液體被嚴格收集在特製的容器裡，至今表現得很‘安靜’，沒有表現出試圖感染周圍任何事物的跡象，就像是……睡著了。”
“我們對幾位聖女進行了包括腦部檢查在內的最全麵檢查，暫時沒有發現任何被這種黑色物質侵入、寄生或控製的證據，她們就隻是昏迷和高燒，仿佛那種物質隻是靜靜地存在在那裡。”
歐瑞克沉默了，這對於幾位聖女而言毫無疑問是一個好消息，但他想的更多，這差異太顯著也太意味深長了，指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這是不是意味著祭滌教所謂的‘神聖皈依’或‘恩賜儀式’這類的東西，其本質很可能就是在人體內植入這種黑色液體的‘種子’？’歐瑞克心中不安的想著，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片大陸究竟會有多少被感染的人？
最少也是千萬級彆的存在啊！
莫頓謹慎地措辭後說道“從目前有限的病理現象反推，這種黑色液體似乎能在某種特定條件下被‘激活’，展現出我們之前見過的恐怖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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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萊莎小姐她們的天然墮化產生的結晶，則更像是一種身體的排異反應、代謝紊亂或者說是另一種形式的‘副作用’。”
祭滌教的問題，其嚴重程度和邪惡本質恐怕遠超所有人最初的想象，聯想到帝國南境幾乎是祭滌教經營多年的大本營，而如今南境音訊全無徹底沉默，仿佛是被什麼東西籠罩了起來。
歐瑞克有些頭疼了，這件事背後比他想的更複雜，曾經天空中眼珠的事情已經在調查，但不管是辛可德瑞亞、胡曼希卡、克拉曼依、卡茲還是勒希梅爾都沒有相關的記載，哪怕是一些‘神秘書籍’都調查過。
不能說沒有，隻能說這種記載隻有在部分黑暗教派典籍中才有記載，而那些記載又錯誤百出滿是漏洞。
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歐瑞克長吐一口氣，現在來看似乎也就北境還算平靜，隻是在默默地休養生息而已，隻希望北方不要也搞出什麼事情來才是。
哈哈，然而事與願違，歐瑞克掛念的北境的局勢已經不能用‘嚴重’或‘混亂’來形容，而是徹底陷入了全麵、迅猛、且不可逆的崩潰與絕望深淵。
帝國雖然中樞震蕩、各地烽煙四起但至少帝都還能勉強傳出支離破碎的命令，西境雖然遭遇突然襲擊損失慘重但主力軍團尚存，仍在組織有效抵抗。
而北境……毀滅的浪潮來得太快、太猛、太具毀滅性，仿佛一夜之間整個地區就被從地圖上抹去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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