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中,嬴政斜倚在九龍榻上,指節叩擊案幾,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階下群方士。
當那兩道化作盧生、侯生的身影步入殿中時,
帝王忽然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這兩人身上的氣息,竟與徐福有七分相似。
"長生之道..."
帝王的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朕再問最後一次。"
方士盧生徐福)整了整青衫衣襟,上前一步稽首道:"陛下明鑒,’‘
聲音不卑不亢,
"自三皇五帝之後,曆代帝王,未聞有長生者。天道循環自有定數。徐福求仙兩渡東海,耗萬金鑄樓船,終葬於東海黑龍之口,非是妖龍作祟,實乃逆天改命遭天譴也。"
"放肆!"
太阿劍轟然出鞘,寒光掠過盧生脖頸,削斷一縷發絲。
嬴政眼中血絲密布:"爾等素日誇口能通神鬼,今日若說不出個法子,便叫爾等頸血染紅這丹墀!"
始皇帝劍指群士,燭火在龍袍上投下猙獰暗影。
震得滿殿方士瑟瑟發抖。
盧生與侯生哪吒)對視一眼,故作惶恐。
"陛下息怒!"
盧生聲音發顫,寬大的道袍袖口微微抖動,仿佛當真被帝王威勢所懾。
偷眼瞥見嬴政麵色陰沉,腰間太阿劍泛著森冷寒光,連忙又深深俯首,額頭幾乎貼到胸前。
"貧道...貧道曾在上古仙籍中,見過一樁秘聞。上古之時,有異人為求長生,將己身葬於龍脈彙聚之地。借地脈靈氣日夜滋養,最終脫胎換骨,成就仙體..."
"道兄說的可是《葬地成仙術》?"
侯生突然插話,眼中迸發出"恍然大悟"的光芒。
其撫掌輕歎,語氣中滿是驚歎。
盧生故作驚訝:"道友竟也知曉?"
"略知一二。"
侯生撫須點頭,語氣神秘:“傳聞上古時期,有部落首領為求長生,在大限將至之時,將自己葬在龍脈之首。那地脈龍氣彙聚之處,靈氣充沛,日日夜夜滋養其屍身,最終竟衝破生死界限,成就不死真人,羽化登仙!”
嬴政聞言,枯瘦的手指突然攥緊案幾邊緣,指節泛出青白色。
其呼吸明顯粗重起來,眼中迸發出駭人的精光。
"細細與朕道來..."
帝王的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卻掩不住其中的急切。
"此法...該當如何施行?"
"陛下,此法需行兩步。"
盧生指尖輕點,一縷青煙升起,在空中凝成兩條糾纏的龍形。
"其一,陛下需先假死脫身,將帝位禪讓。如此,帝王命格便可轉移,陛下不再受天道約束。"
煙霧中,一條小龍脫離主體,盤旋而去。
"其二..."
盧生袖中滑出一枚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驪山方向。
"陛下真身需葬入驪山地脈龍首之處。屆時,臣等將布下"九幽養靈大陣",引龍脈精華滋養陛下肉身。"
其雙手虛托,煙霧中的第二條龍驟然膨脹,化作猙獰的黑龍之形。
"如此,陛下雖失帝王之位,卻可得——"
"肉身不朽,靈魂不滅!"
侯生適時補充,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屆時陛下可暗中執掌大秦萬萬年!"
帝王眼中閃爍著駭人的精光。
"假死...禪位..."
嬴政忽然想起扶蘇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睛,也不知扶蘇曆練的如何,是否能後肩起帝國重任。
"需要多久?"
"三年。"
盧生躬身,
"待地脈龍氣完全融合,陛下便可...重臨人間。"
殿外,驚雷炸響。
暴雨傾盆而下,仿佛上天在發出最後的警告。
鹹陽宮的青銅獸首漏壺滴答作響,始皇帝凝視著輿圖上蜿蜒的龍脈紋路,指腹摩挲著案頭《葬地成仙術》殘卷。
燭影搖紅中忽有決斷,他召來盧生、侯生時眼底燃著幽火:"朕若行此之事,需何等排場?"
盧生道:"需以皇陵為棺,以九州為槨,陛下肉身入葬之日,便是龍氣灌頂之時。然此事需斷塵緣、封天機——"
侯生緊接著叩地有聲:"縱是親近之人,亦不可知陛下謀劃!"
三日後,始皇帝忽在朝會中擲碎長生丹爐,聲如洪鐘震得殿瓦簌簌:"天數不可違!"
滿朝文武見龍顏憔悴,皆以為帝王心灰意冷。
"傳朕旨意。"
帝王的聲音沙啞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即日起,集九州之力,修建驪山地宮!"
右丞相馮去疾跪伏在地,額頭緊貼冰冷的地磚:"陛下,如今各地民變不斷,若再大興土木..."
"嗯?"
嬴政冷笑:"朕還沒死呢!"
詔令既下,驪山地宮晝夜不息趕工。
嬴政卻開啟了登車東巡,
端坐金根車內,透過車簾縫隙,看見路邊跪伏的百姓——他們衣衫襤褸,眼中滿是恐懼與怨恨。
此番巡遊,嬴政要在剩餘時光裡安排好一切,麵對六國舊貴族蠢蠢欲動、各地暴亂頻起的困局,嬴政以巡遊之舉彰顯皇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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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駕所至,旌旗蔽日,鐵甲生輝,每到一處便刻石立碑宣示秦法威嚴,既為鎮撫地方不軌勢力,亦欲借天子巡狩之儀凝聚天下人心,在風雨飄搖中維係帝國最後的威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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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肅殺,旌旗獵獵。
巡遊車隊如黑龍般蜿蜒在馳道上,玄色龍旗所過之處,郡縣官吏無不戰戰兢兢。
這是嬴政第五次巡遊,
快了..."
帝王摩挲著袖中的玉盒,內裡靜靜躺著一枚猩紅丹丸。
這是盧生臨行前獻上的"假死藥",據說服下後,呼吸脈搏皆停,九日後方醒。
燭火搖曳,嬴政展開素絹,提筆寫下最後一道詔書:
"朕駕崩後,傳位於長公子扶蘇..."
筆鋒突然頓住。
他想起那個雪夜,扶蘇跪在殿外為儒生求情的模樣。
那孩子太像他的母親了——心軟,重情,注定成不了鐵血帝王。
"罷了。"
嬴政將詔書封入玉匣,
子時三刻,嬴政吞下丹藥。
看見自己的手指開始發青,聽見心臟跳動逐漸緩慢。
最後的意識裡,是趙高推門而入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