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希望讓我來阻止這一切?我不會參與。”李樂平直接拒絕。
他的狀態很不穩定,來自厲鬼的反常讓他如今連清醒的時間都很少,自身構建的厲鬼平衡正在經曆詭異的變化,他現在不能離開這裡,否則體內的厲鬼隨時可能複蘇。
“他們的思路是對的,可方式是錯的,他人看到的新聞形成的記憶太過淺層,他們對於沈林的描述隻停留在那個新聞,一個不完整的人甚至不構成組成記憶的鮮活條件,這些東西觸發厲鬼的規律或許夠了,可想要彌補沈林,還不夠。我懷疑沈林還活著,隻是陷入了某種狀態裡,現在一切的反常極有可能來自於他的厲鬼複蘇,這些來自表層記憶的擴散並沒有直接到達沈林那裡,而是歸於某隻鬼。如果現在關於沈林的一切都會給他幫助,那現在,我們需要開出一條讓這些東西抵達沈林的路。”
王小明的說法有些抽象,可李樂平聽懂了。
“你想怎麼做?他現在很有可能即將或已經被厲鬼所吞噬,我們所做的一切也很可能都是無用功。”
“楊間曾問過我一個問題,他問我,意識是什麼。”
“我當時回答他,意識就是記憶,記憶組成意識。”
“屬於沈林的記憶消失,同樣是他意識逐漸消失的過程,新聞傳播的那些記憶畢竟隻是道聽途說,並不深刻,我們需要一些更麻煩的記憶,更真實的記憶去觸達他。”王小明言道。
“這不太可能,沈林本人不在這裡,你無法創造出一個他本人不在,卻跟他本人有強關係的真實記憶。”李樂平言道。
“你覺得記憶是什麼?”王小明在問。
“經曆?或者人生?”李樂平回答的模棱兩可,這種事一萬個人可能有一萬個答案,誰也沒法給出定論。
“是故事!”
“一葉障目這個故事你應該聽說過,一件事在一萬個人看到的情況下,因為細節的不同,角度的不同,可能會有一萬個版本,這些版本可能都與真實情況存在出入。甚至你應該聽說過,很多人在聚在一起回憶往事時,發現他們對同一件事的記憶完全不同。”
“那你說,這些記憶算什麼?虛假?還是真實?”
“你想用一段虛假卻當事人認為真實的記憶湊成拚圖,順著目前正在擴散的厲鬼規律傳遞給沈林?”李樂平很快懂了王小明的意思。
“是,有辦法嗎?”這是個問句,可硬生生被王小明聊成了陳述句,他不像是在問問題,更像是在跟李樂平走流程,他當然知道李樂平能辦到。
陰冷一笑,李樂平回應。
“看來你的循循善誘就在等著我說出這句話,我聽說你對馳援大夏市的馭鬼者發出了懸賞令,報酬不低。”
“一件靈異物品,總部會安排人送給你,這件事對你來說很簡單,這個籌碼也不低,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總部現在拿不出更多。”王小明言道。
“可以。”這件事對他來說,確實很簡單,李樂平不挑,一次輕微的動手能換來一件靈異物品,穩賺不虧。
至於怎麼做?再簡單不過。
隻需要把一個簡單的故事灌輸給某個人,再由他動手,屬於遺忘鬼的力量會讓對方忘掉這東西是一個故事,乃至講故事的這個過程。
之後,殘留在對方腦海裡的一切,經曆大腦的修正,會演變為一個個生動的記憶。
——
大夏市,沈林曾經居住的彆墅區,那樓梯儘頭虛掩著的房門忽然毫無征兆的開了。
平板鞋,牛仔褲,風衣,乾練的發型。
以及那與沈林一般無二的那張臉!
冷如冰山的臉突然看向了某個方向,喃喃自語了一句。
“開始了。”
——
大夏市,安河小區,沈林曾經的房間。
伴隨著虛掩著的房門打開,同樣的身形出現不到兩秒,就消失不見。
——
那記憶深處的荒村世界,他在這裡麻木的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直到他恍然看到了村外的孩子,記憶中的孩子如此鮮活的出現在他麵前,他的目光開始閃爍。
不,不一樣,孩子們轉過身的模樣十分恐怖,他們有的被削掉半個腦袋,有的下巴的肉已經腐爛,有的眼角像是有流不儘的血淚。
他看到了孫雲,孫雨,陳思寧,以及陳默。
他看到了自己曾經寶貝的那個小丫頭流著血淚在含糊的叫爸爸。
她就像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求爸爸來救自己一樣。
那一刻,他像是看到了孩子們恐懼的向諸神祈禱,可無人回應。
那一刻,他像是看到了孩子們臨死前絕望的喊著爸爸,卻無人應答。
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在共鳴,無數種複雜的情緒險些將他淹沒。
記憶的世界在震顫,賀夏的身影出現,想阻止,可卻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曾經絕望的自己。
她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問。
“你覺得自己是誰?”
“不知道,可此時此刻我希望自己是沈林,我很痛苦自己沒有救他們。”
莞爾一笑,賀夏笑的很美,他如此說。
“那你為什麼不是呢?你問了很多人,問了媽媽,問了我,問了路人,卻唯獨沒有問過自己。”
“你向無數人乞求過,從沒想到能回答這個問題的隻有你自己。”
他的目光開始閃爍。
“在很早以前,有個道士老頭曾經教我,人這一生注定有很多問題想不明白。”
“我思故我在。”
“隻要你認為是的,那就是真實的。”
“這裡是沈林的記憶世界深處,也是你的記憶世界深處,你擁有他的一切。”
“不要去問任何人答案了。”
“現在,隻要你認為是,那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