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意似是沒聽清,“你說什麼?”
宋逾白下頜線緊繃,“老婆,你一定要冷靜。”
黎晚意喉間一哽,問,“我問你,你說誰、誰去世了?”
宋逾白支支吾吾地說,“爸他...今天早上吃完飯後,去世了。”
黎晚意滿臉不可置信,一瞬間卻紅了眼眶,“不可能,你在騙我!這怎麼可能呢?他不是昨天還托人送我禮物了嗎?他身子骨那麼硬朗,怎麼可能突然就沒了,你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你說跟我開玩笑的我就不生你的氣!”
宋逾白額頭上沁出一絲絲冷汗,略帶緊張地開口,“老婆,爸在獄中突然心肌梗塞,沒能搶救過來,現在屍體已經被送到了醫院...”
叮——
黎晚意的手機傳來一聲推送消息的聲音。
醒目的標題赫然寫著:黎氏集團董事長黎錚在獄中突發心肌梗塞搶救無效死亡。
啪嗒——
手中的手機一下便掉落在了地上。
黎晚意的臉上血色儘失,那一瞬間,整個人仿佛被冰水從頭到尾澆個濕透,心也涼得徹底。
明明上一秒她還在為可以開庭翻案了興奮不已,下一秒就告訴她人沒了?
黎晚意此時此刻還是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那一瞬間,她隻覺心中深淵複蘇,幾乎要將她一口吞沒。
她嘴裡呢喃著,“上天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這一定是他們發錯了,一定是,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媒體敢發這樣的假新聞。”
她彎腰去撿地上的手機,淚水模糊了視線,一大滴,一大滴地砸在地板上。
黎晚意蹲在地上,拿起手機翻找通訊錄裡‘裴助理’的手機號,臉上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指尖也在跟著顫,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他的號碼。
越是著急越是找不到。
宋逾白見狀心裡地酸楚疼成一片汪洋,真是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去哄她才好。
他彎腰蹲在地上將她攬進懷裡,神色複雜,“老婆,有什麼坎咱們一起過,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咱爸的事還請節哀。”
黎晚意上下唇輕顫著,哆哆嗦嗦地說,“你說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剛剛我才收到法院的開庭通知,我以為再過幾天我就可以見到他了,我們就快要團圓了,老天為什麼會如此不公?他是被冤枉的,到死的都是被冤枉的啊。”
她緊咬著地唇肉已經毫無效果,她用力噬咬在自己的虎口上,隻有這樣她才能感受到一點點身體上地疼痛。
宋逾白看著她布滿淚痕的小臉,他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扼住了一樣,疼痛難忍,又如百蟻啃噬。
他眼眶乾澀到疼痛,啞聲說,“老婆,你冷靜一下,你要是實在難受你就咬我,我求求你了,千萬不要傷害自己。”
黎晚意的聲線很不穩,就像在空氣中刻畫下斑駁的筆觸,“你告訴我怎麼冷靜?他是我爸!是我僅剩的親人,如果連他都不要我了,我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孤兒。”
宋逾白緊緊抱著她,“老婆,你還有我,而且爸他沒有不要你,他是愛你的,很愛很愛你。”
“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再也不能聽見他親切地喚我一聲‘囡囡’,我再也沒有爸爸了...”
說著說著,她的眼睛開始變得空洞無光,失神一般的怔在那裡,不哭不鬨,猶如一具軀殼。
任憑宋逾白怎麼寬慰她,都無濟於事。
成年人的崩潰隻在一瞬間,有些是崩潰大哭,而有的就像黎晚意這種,明明心裡痛的都快要沒知覺了,卻不再哭鬨,宛如一座雕塑。
原來人被巨大的難過兜頭覆滅,並不是隻是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