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嗖的一聲破風音,箭矢便風一般的掠過林木,朝著女子背影筆直而去。
女子身子頓時一僵,等她反應過來時,旁邊一截樹枝啪地一聲跌在腳下。
女子臉色微變,卻見一條通體碧綠的毒蛇正被一支箭矢射穿頭部,用儘生命最後一絲力氣,在地上徒勞的扭曲抽動。
她這才知道自己方才旁邊的樹木上掛了一條欲要她性命的毒蛇。
而射出這一箭的虎仲珊卻又呆傻在了原地。
危機已然解除,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要不要上前詢問人家有沒有被嚇到?
還是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上前拾回自己的弓箭,順便撿走那條可以泡酒的毒蛇?
短短一瞬間,虎仲珊腦中閃過很多想法,可是能說出口的話,一個字兒也沒有。
女子回過頭,望著他展顏一笑。
虎仲珊望著她那彎彎的眼眸,唇間露出的一點皓齒,頓覺後脊都僵硬了。
女子挎著籃子轉過臉,閃身走回道館,無聲的關上了木門。
虎仲珊頓覺心中空了一塊,沒著沒落的愴然若失。
頓了一會,他才收拾了心情,扛著灰狼抬步走出樹林,朝著小道觀的方向走去。
走到方才女孩站過的地方,他俯身拾起毒蛇,拔出箭矢,用泥土擦拭乾淨後,彆回箭筒。又將毒蛇串進綁狼的繩索裡,才起身要走。
他到底猶豫了一下,最後無聲的走到道觀門前,將腰裡彆著的雄黃都掛在了門環上,這才帶著一狼一蛇大步離開。
從那天起,虎仲珊再去打獵,總是有意無意的經過那座小道觀。
有好幾天,虎仲珊都再沒見過那名少女。
不過隻要能看一眼那不合時宜的炊煙嫋嫋搖升,他的心就覺得很滿。
他也不知少女為何會忽然出現在這荒山野嶺中,也不知少女與道觀的關係。
不過他也沒有想過去問一問。
世間存在的一切,都自然有其中的道理。
也或許,他怕自己隻要一深究,那少女便會如她忽然出現一般,忽然消失。
他想著,隻要能遠遠的看她幾眼,就很好。
又過了幾天,虎仲珊終於再次與粉衣少女相遇。
隻不過,這一次不是在道觀門前,而是在不遠處的一條小溪旁。
虎仲珊正擒到一隻蒼鷹。
他老早就想要訓練一隻自己的獵鷹。可是一隻沒能捉住一隻稱心的。
這日通過布置的陷阱,真就抓住了一隻體型勻稱的蒼鷹。
獵鷹不能太肥,太肥不夠機敏,不能積極捕獵。
也不能太瘦,太瘦精神頭兒不足,體力會拖後腿。
而虎仲珊這一隻,毛色鮮亮柔順,爪尖嘴利,兩隻眼睛更是琥珀珠子一般,燦亮有神。就在要綁住它時,它還掙紮著反抓了自己兩下。
虎仲珊看著手上幾道鮮紅的血印兒,卻沒有半點生氣。
他虎仲珊的獵鷹,就是要有這種不服輸的凶狠勁兒!
他都想好了,回去改如何訓熬它。
於是他便想帶著蒼鷹先去小溪邊,清理好手上傷口後,再砸點草藥敷上了事。
不想剛走出林地,就被眼前一幕驚到了。
寬闊的小溪中,站著一個拿著魚叉的少女。
依舊是嬌俏可愛的墮馬髻,依舊是一襲乾淨無塵的粉藍衣裙。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少女挽著袖子,彆著裙子,露著雙手雙腿,微微彎著腰,全神貫注的盯著嘩嘩流動的水麵,眼睛一眨不眨的尋找經過魚條。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清澈的溪水搖碎了明亮的陽光,將它們映射在少女白皙的皮膚上,晃動著清涼的浮影。
美得仿佛不是人間的景象。
直叫虎仲珊看癡了。
女子的動作卻有些笨拙,她終於看到了一條閃動的黑影,舉著魚叉立時狠狠戳去!
可是等到她興奮的揚起魚叉時,除了飛濺的水花,什麼也沒看到。
她立刻皺起了眉,粉粉的嘴唇也跟著沒好氣的嘟了起來。
看著女孩笨拙得有些可愛的樣子,虎仲珊忍不住的笑出聲。倒拎在手中的蒼鷹瞬時撲棱棱的掙紮起來。
虎仲珊忙去捉蒼鷹的頭,怕那畜生抓住空檔又要啄自己的手。
這一番大動作終於驚到了水中的粉衣少女。
少女舉著魚叉回過頭,晶瑩的水珠兒自她烏黑的發梢滾落,滑過她的臉頰,沒入粉藍的布料中。
她遙遙的看到了虎仲珊。
上次肩上披著狼裘,這次又提著一隻蒼鷹,倒也是個很有趣的人。
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朝著虎仲珊笑,也沒有害羞惱怒。
驚鴻一瞥之後,她轉而低頭,繼續專心叉魚。
虎仲珊才收拾好蒼鷹,也沒有臉再去看人家姑娘衣衫不整的樣子。有些倉皇轉身,鑽回樹林,急急躲開了。
少女又叉了幾次,都失敗了。
等到她走回岸上時,卻發現岸邊木桶乾淨的河水裡,遊曳著兩條肥碩的大鯉魚。
少女恍然抬頭,周圍除了寂靜的林木,偶爾飛動的鳥雀,什麼都沒有。
少女笑了笑,拎起水桶,扛著魚叉,踩上鞋子回家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虎仲珊每天都會上山,而那姑娘似乎每天都會叉魚。
即便是下雨的日子,她都沒有休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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