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孫是吳郡陸家的家主,老頭八十多了依然精神矍鑠,據說是因為習練了祖傳的功法。
吳郡盛產絲綢,紡織業極為發達,陸家卻沒涉足其中,他們乾的是另一項更為暴利的買賣鹽業!
說起販鹽這個行當,那水可就深了,在古代作為能與“鐵”並稱的兩大經濟支柱之一,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乾的。
首先你得有通天的關係,否則拿不到鹽引,就隻能販私鹽。
雖然也是暴利,可終究不如壟斷性的官鹽穩妥。
當然,像陸家這種紮根當地數百年的地頭蛇,私鹽自然也是要做的。
其次你得有武力。
沒錯,就是明麵上的意思,簡單說就是私兵!
看看曆史上那些出名的私鹽販子都是什麼人吧,黃巢、張士誠、王仙芝......造反都乾得,私人武裝絕對是標配。
陸家的私兵絕對精銳,那裝備比普通廂軍都好,重利刺激下脫了鎧甲,甚至比邊軍還要凶悍。
“老太爺,事情都辦妥了,這一次共折了一萬五千五百人,其中有八百四十三個是咱自家的兒郎。按慣例每家配兩戶,地契和人都送到了。刨除還沒絕戶的,最後剩下六千一百一十六戶,人都從家裡趕出去了。”
一個留著撮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垂著手,幾組數據說得非常順溜,顯然早已了然於心,絕對是個精細人。
陸孫卻有些心不在焉,眯縫著一雙老眼不知在想什麼。
山羊胡也不敢崔,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五個圍著伺候的丫鬟更是戰戰兢兢,恨不能把氣兒都閉上。
她們太了解正在享受的這個老頭了,種種細節表明他現在正處於一種極為焦躁的狀態。
“也不知道今天又會是哪個可憐的倒黴......”
正捶腿的一個丫鬟心中忍不住暗想,少一分神落手重了一些。
陸孫那吊得像麵袋子似的大眼袋猛地顫了一下,也不睜眼,就那麼閃電踹了過去。
少女最多也就十三四歲,身條都沒完全長開,哪禁得住這暗含內勁的一腳,頓時慘叫一聲倒飛而起,人還在半空就脫落了滿口牙齒。
山羊胡顯然是見怪不怪了,走過去抓住少女的頭發,一使勁兒甩向了大門。
“咣”的一聲巨響,少女瘦弱的身體撞在門上,眼前一陣發黑,卻死死睜著眼不敢讓自己暈過去。
房門被人從外麵拉開,四個健壯的家仆衝了進來,一言不發的一人一隻胳膊腿拎著就走。
整個過程中,少女除了剛開始猝不及防之下叫了一聲,接下來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被扯掉的一撮頭發還連著皮,鮮血流了一臉。
其餘的四個丫鬟這下是徹底不敢喘氣了,低頭凝神生怕自己也出點什麼差錯。
陸孫似乎發泄掉了一些怒氣,在黃花梨的木榻上坐直身子,沉聲道:“每家再多加一戶,其他人也都每家賞一戶,關鍵時候一定要安撫住人心!”
山羊胡毫不猶豫的躬身應是,然後才猶豫著說道:“隻是這樣一來,咱們的損失可就補不上了。”
陸孫滿是褶子的老臉抽了一下,隨即冷笑道:“值此大難之時,所有人都應共克時艱,上一季的地租補征三成。”
山羊胡一愣,隨即躬身諂媚的笑道:“還是老太爺心善,那些狗奴才這些年投效咱陸家,少交了多少稅啊?隻拿這點兒出來都算便宜他們了!”
陸孫聽了這句馬屁,臉色緩和不少,可心頭火氣仍在,毫不避諱的開口問道:“這回有沒有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