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熇嫣收了手,微笑著說:“好了。”
“呼呼呼,哎呀,憋死我了。熇嫣,謝謝,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姚述使勁地呼吸幾口後,終於說出話來。
常樂伸手撚起那一片百合,滿臉驚異:“啊,熇嫣,你還有這一手?”
花熇嫣微微一笑:“小把戲,不算什麼。”
剛才姚述生死一瞬,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廳裡許多人都湊過來看。其中有一位姚述的博士生,名叫遲浪。他離著姚述最近,親眼看到花熇嫣出手救治老師,很受震動。遲浪善於察言觀色,他早早看出來,常樂對花熇嫣有意思。哈哈,領導有燒曹營,我當助些東風。他決定跳出來,說幾句。
遲浪陪著笑,向常樂推薦花熇嫣:“常書記,花主任醫術高超,在我們所裡人人知曉。大家有個頭疼腦熱的,不願去醫院,而找花主任推拿幾手、針刺幾下,保準妙手回春。”
常樂點頭:“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啊。昨天我就開了眼,今天我更見識到了。西方人說中醫是巫術,我看是神術。熇嫣就這麼一推一壓,姚老師就好了,神術啊。這要是換成西醫,那還不得割了侯冠,上呼吸機啊。哈哈哈哈,哎,這位小哥,你叫什麼名字,你跟花主任很熟悉呀?”
“常書記,我叫遲浪,行道遲遲的遲,滄浪之水的浪,我是姚老師的博士生,是花主任的學弟。”
常樂點指著遲浪:“遲——浪,好名字,好文采。你出口成章,難得。姚老師,名師出高徒,這話名不虛傳啊。”
常樂很會誇獎人,誇讚遲浪的同時,再誇他的師承。一句話,令姚述的臉上紫漲未退,又添上了一層紅光。
遲浪笑著說:“常書記是傑出政治家,我們博士生們都很仰慕。今天國家智庫中心的老師、學生都在,能不能麻煩你給我們講兩句,然後我們一起在酒店前合個影?”
如果是在其他場合,被人請求講話合影,常樂肯定會拒絕。他不喜歡彆人來安排他的行動。今天則不然,他正要找機會,儘量與花熇嫣多處一段時間。遲浪的提議,就像是給渴睡人遞上的花枕頭。同美女照相,有誰不願意呢?常樂高高興興的點頭應允。
常樂笑著說:“熇嫣,你領導的智庫中心,那是群英薈萃的地方。今天來了這麼多英才,我正好借機學習學習,交流交流。這麼辦,咱們吃完早飯,就到樓前合影,你說好不好?”
花熇嫣還沒說話,周圍的同事一起歡呼起來。遲浪的聲音最大。
群情洶湧啊,大家都想跟常樂合影。花熇嫣還有什麼好說的?
常樂大喜,讓曲楠楠去聯係酒店經理,讓他們安排椅子,準備合影。有幾個研究生,圍在常樂旁邊,拿出筆記本,要常樂簽名。
常樂來者不拒,還細心的問對方名姓,要簽什麼內容。大家看到常樂這麼平易近人,呼啦啦又圍上七八個研究生,吵著要簽名,甚至拿出手機,要單獨合影。
常樂笑了:“我的各位大博士生們,先讓常某人吃點飯。吃飽喝足,咱們下去好好合影,慢慢擺擺龍門陣。”
花熇嫣的臉色一沉,想要批評這些學弟學妹們幾句,又轉念一想,釋然了。
她想:我自己才畢業幾天,就忘了當初讀書時,自己也是這般樣子。每每見到名師、專家,恨不得貼上去,不住嘴地問問題。當然我自己真是去問問題,而這些學弟學妹們,是問寒暖,聯絡感情。不過,區彆大嗎?沒有起碼的情感在,有哪個老師、專家願意回答你的問題?唉唉,是我自己的位置變了,還是心態老了?或許,兼而有之吧。
想到這裡,花熇嫣再也吃不下。她把筷子放到筷枕上,又往前推了推,輕輕站起來,說了句“我先回趟房間”,便撇下常樂、姚述、布蘭等人,獨自走了。
花熇嫣先走了,布蘭恩特隨後去了。等常樂從人群縫裡發現身旁的佳人不見,花熇嫣已經去遠了。恰好曲楠楠回來了,她走到常樂身邊,點點頭,沒說什麼。
常樂心領神會,他站起來,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姚老師、遲博士,各位各位,我先去房間換身衣服來,請願意照相的到樓前去,咱們一會兒見。”
花熇嫣回到房間,剛剛關上房門,布蘭恩特就在外麵敲門。
“布蘭嗎?你等著,我收拾好就出去。”
“甜心,我要進去等。”
“不許叫我甜心,尤其不要公開叫,聽見沒?我有名字。”
“你說啥?我聽不清。我進去,你講我聽。”
房間裡寂然無聲,布蘭站在外麵空等。他等了一會兒,笑著搖搖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花熇嫣並不想下去拍照。好像智庫中心裡沒有人邀請她去拍照的。遲浪的話,花熇嫣聽得很清楚,話裡並沒有指出她花熇嫣在拍照之行列。挺好,她本來就不想和常樂有瓜葛。很明顯,今天早上,常樂是故意接近她。花熇嫣能感覺出來,常樂的目的不純。
在智庫中心和湘湖新區有合作意向時,她不想橫生枝節。因為她沒有精力管閒事,她要儘快回美麗國,見導師去。這裡的事情留給姚述主持。
她又有些不放心,總覺著那個遲浪有點過於市儈了。
智庫中心的專家、學者,包括學生,應該有自己的風骨。靠學識和人格來回報社會,比靠逢迎和溜須更受人尊重。遲浪和那些學生的做法,甚至是姚述老師的行為,都令她胸口不暢,好像吃的早餐梗在胸腹之間,不上不下的,很難受。
從衛生間出來,花熇嫣好受一些了。她倒了一杯溫水,拿在手裡,走到陽台上,看下麵的風景。碼頭那邊很繁忙,有好些船進港靠岸。從船上下來不少人,三五成群,沿著碼頭到酒店的馬路向這邊彙集。看裝束都是當地漁民,不是遊客。
從碼頭到酒店的路兩側,分布著不少軍帳。有幾個帳篷裡冒出炊煙,應該是炊事班。舟橋旅的戰士,在路兩旁的林間散步,沒人注意越來越多的漁民,走向了君景大酒店。早上剛起床時,那種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的場麵,忽然消失不見了。
手機響了,是姚述打來的。
“熇嫣,你快來,大家在樓前拍照,專等你啊。”
“姚老師,我肚子疼,不去了。”
“那怎麼成?熇嫣,你堅持堅持。你是我們的領導,你不在我們聽誰的?”
“聽你的,姚老師。剛才我說了,這裡的事情由你負責,我隻是跑來客串一下,還得馬上去聯係蛤佛那邊的。哎呦,肚子又疼了,我,我,再見姚老師。”花熇嫣為了演得像,故意走到衛生間,按了一下馬桶的衝水開關,然後才掛了電話。
抽水馬桶的聲音,非常準確的傳到姚述的耳朵裡。他皺了皺眉,叫了聲熇嫣,卻聽到傳來的掛機聲。
他對遲浪說:“花主任不來了。”
“她不來正好。老師,這裡您說了算。”
姚述板起臉,要訓斥這個不懂事的學生。遲浪笑著跑開,姚述一看,原來是常樂由美女曲楠楠陪著,走來了。
遲浪的動作迅速,姚述的表情變化更快。幾乎是一瞬間,姚述的臉由陰雲籠罩,變成了陽光萬裡。那速度遠比六月天空的雲卷雲舒還要快,還要自然。他迅速迎上去,走了兩步路後,臉上的笑容就像開在春風裡的桃花,嫵媚多情起來。